雷斯恩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羞愤,连忙道:“统帅明鉴!属下之前在江城执行侦察任务,不料遭遇那个叫江胜的土着首领,此人……此人实力增长极其诡异,手段狠辣,属下一时不察,被其偷袭重伤……” 他依旧试图为自己的失败找补,但语气中的惊惧却难以完全掩盖。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更加“忧心忡忡”的表情,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属下刚刚收到来自西北大漠基地的最后讯息——安吉列司将军他……他陨落了!就是被那个江胜所杀!”
这一次,他的恐惧和汇报都真实了不少。
江城之败,他还可以归结为大意或被“偷袭”,但安吉列司的死亡,彻底击碎了他的侥幸心理。
他深知安吉列司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连他都死在了江胜手里,这意味着那个华夏土着的危险程度,已经达到了足以威胁整个远征军在华夏布局的地步!他个人根本无法应对,必须请求更高层面的力量介入!
“统帅!”雷斯恩德单膝跪地,语气恳切甚至带着一丝惶恐,“此子江胜,绝非寻常土着!其成长速度匪夷所思,战力更是远超常规评估!如今安吉列司将军罹难,华夏战区高端战力空虚,若再不加以遏制,恐生大变!属下恳请祖爷爷立刻派遣更强力量降临华夏,务必在其羽翼未丰之前,将其彻底扼杀!否则,后患无穷啊!”
他不再提自己报仇的事,而是将江胜的威胁提升到了战略层面,极力强调其“不可控”与“巨大潜力”,试图引起最高统帅的重视。
雷诺伏垣沉默着,黑暗的瞳孔中仿佛有星璇在生灭。
雷斯恩德在江城的失利,他可以认为是小挫。但安吉列司的陨落,加上雷斯恩德此刻那发自内心的惊惧描述,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那个名为江胜的人类。
就在他权衡之际,一股强大而沉稳的气息逼近。身着重铠、面容威严的雷克顿(雷斯恩德之父,真武三段,雷电)大步走入殿堂。
他先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显得颇为不堪的儿子,眉头微蹙,随即向雷诺伏垣行礼。
“统帅,雷克顿请见。”他的声音洪亮而沉稳,“我刚获悉安吉列司兄弟的噩耗,以及……我儿在江城的遭遇。”他的目光再次掠过雷斯恩德,带着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对局势的凝重。
“雷克顿,你对此有何看法?”雷诺伏垣问道。
雷克顿抬起头,眼神锐利:“安吉列司兄弟实力强横,竟会陨落,这江胜必有过人之处,已非疥癣之疾。我儿无能,在江城受挫,更说明此獠已成气候,必须重视。”他话语中对儿子不乏训斥,但更多的是对局势的冷静分析。
他向前一步,声音斩钉截铁:“华夏战区接连受挫,士气受损,安吉列司兄弟的血不能白流!我请求统帅准许,由我亲自前往华夏,接手战区指挥权!我将调集精锐,以雷霆万钧之势,犁庭扫穴,定将此獠江胜及其党羽连根拔起,重整华夏秩序,以扬我族军威!”
雷克顿的请命,基于的是大局,是为种族利益和远征军威严而战,其份量远非雷斯恩德的私怨可比。
雷诺伏垣看着下方请战的雷克顿,又瞥了一眼惶恐的雷斯恩德,以及全息影像中江胜那冰冷的目光。片刻沉寂后,他黑暗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决断。
“准。”雷诺伏垣的声音回荡在殿堂中,“雷克顿,即日起,华夏战区由你全权负责。授予你调动‘黑魇卫队’及周边星域第三、第七攻击集群之权。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个月内,我要看到华夏抵抗力量的彻底瓦解,以及江胜的……终结。”
“必不负统帅重托!”雷克顿躬身领命,眼中寒光凛冽。
他拉起儿子,不再多看其狼狈模样,转身便去调兵遣将。
古都,在短暂的悲痛与紧张后,重新进入了高速运转的轨道。
复兴指挥部高效地管理着日常事务,防御大阵持续加固,幸存者的吸纳与安置有条不紊。而核心区域的几人,则沉浸在各自的挣扎与恢复之中。
城墙上江胜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与安吉列司的生死一战,虽借助剑符之力强杀对手,但过程中对自身力量的极致运用,以及对“万象归元”的强行催动,都让他对力量的理解达到了新的高度。
他反复回味着那道混沌剑气的诞生过程,将春风化雨诀的生生不息、万象剑法的变化万千,以及自身初武九段精神力的精准掌控,不断进行融合、推演。
时而春风拂面,细雨蒙蒙;时而雷光电影,烈焰升腾;最终所有异象都归于沉寂,唯有他指尖一缕若有若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气流在缓缓流转。
“春风化雨是根基,滋养万物,提供源源不绝之力与防御。”
“万象生发是变化,模拟天地,令敌人防不胜防。”
“而归元一气……当是极致的凝聚与升华,将前两者的力量与精神意志高度统一,化作斩断一切、破灭万法的终极一击。”
他不再追求瞬间的完美,而是开始系统地完善这三式。
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识海中不断勾勒、修正着能量的运行轨迹。他的气息在闭关中愈发沉凝,虽然肉身境界依旧停留在初武七段巅峰,但他对力量的掌控和剑道的理解,已然超越了等级的束缚,向着一个更加玄妙的境地迈进。
他感觉到,自己距离真正创出稳定、可控的“归元一剑”,已经不远了。
七日后,在江胜持续的春风化雨内力温养和顶级药物的作用下,苏御沉重的眼皮终于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味。
身体的剧痛提醒着他之前的惨烈战斗,但比疼痛更尖锐的,是心脏位置传来的、如同被生生挖空般的巨大空洞感。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实验室幽绿的药水、苏祈被制成标本的惨状、那绝望的突围、江胜宛如神兵天降的狂傲身影、以及……怀中那最终失去的冰冷重量。
“苏……祈……”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想坐起身,却牵动了全身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一直守在旁边的医护人员连忙上前安抚。很快,得到消息的江胜和苏星婉也赶了过来。
苏星婉看着苏御那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眼睛,心中酸楚难言,轻声道:“苏御,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苏御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转过头,看向江胜,赤红的眼中充满了血丝,声音颤抖:“她……在哪里?”
江胜沉默了一下,沉声道:“苏祈的遗体,我们保存得很好,在灵堂。等你……好些了,我们再……”
“带我去看她。”苏御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挣扎着就要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