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下的余晖渐渐沉落，最后一缕金光掠过白色别墅的尖顶时，封景辰正帮花青墨拂去婚纱裙摆上沾着的碎雪。
拍摄了一整天，花青墨的发梢还沾着点雪粒，冻得微红的鼻尖上泛着细碎的光，却依旧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摄影师递来的成片预览屏，“你看这张！雪山在后面像发光一样，你牵着我的手，手指刚好挡住了我无名指的钻戒，好细节啊！”
封景辰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目光落在屏幕上。
照片里的花青墨穿着一字肩婚纱，薄纱裙摆铺在雪地上，像绽开的云朵，她自己则穿着一身炭灰色西装，长发被风吹起几缕，指尖确实刻意遮住了那枚钻戒。
“摄影师说这组叫‘雪落与心动’，”封景辰的声音带着点拍摄后的沙哑，却依旧温柔，“成片三天后会寄到公寓，Vlog会剪好花絮，你想加什么背景音乐，晚上我们一起选。”
摄影师团队收拾设备时，助理递来两杯热姜茶，封景辰先接过一杯，吹凉了才递给花青墨，“先暖暖身子，别感冒了。”
花青墨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突然晃了晃腿，“景辰，我们别直接回别墅好不好？我想去逛逛...”
“拍戏的时候连着熬大夜都没事，拍婚纱照这点累不算什么。”
她抬头看向封景辰，眼底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要是累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会儿，我就是想看看瑞士的夜晚。”
封景辰看着她眼底的期待，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不累，带你去个地方。”
她转身对助理交代了几句，让对方先把婚纱和设备送回公寓，自己则牵着花青墨走向迈巴赫。车子驶离雪山时，花青墨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好奇地问，“我们要去哪呀？”
“唐人街。”封景辰偏头看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之前Ethan带我去过一次，有家卖糖炒栗子的摊位，栗子是从国内空运来的，还有你上次说想吃的鸭血粉丝汤，那家店的汤底熬了八个小时。”
花青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直起身凑到驾驶座旁，“真的吗？我在国内就喜欢冬天吃糖炒栗子，剥得手脏脏的也开心！”
封景辰腾出一只手，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指节，“坐好，别乱动，一会儿到了让你吃个够。”
车子驶入唐人街时，夜幕已经完全落下。
这里虽没有挂“唐人街”的招牌，却处处透着熟悉的华国气息。
街道两侧的店铺挂着红灯笼，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出来，映着门口“重庆火锅”“东北饺子馆”的红色招牌，还有摊主用带着乡音的中文吆喝着，“糖炒栗子刚出锅！热乎的！”
空气里混着糖炒栗子的甜香、火锅的牛油香，还有臭豆腐的独特气味，一下子就勾住了花青墨的味蕾。
封景辰牵着她慢慢走，路过糖炒栗子摊位时，花青墨停下脚步，看着摊主用铁铲翻炒着栗子，栗子壳在锅里发出“哗啦”的声响，裂开的缝隙里冒出热气。
封景辰笑着买了一袋，剥了一颗递到她嘴边，“小心烫。”
花青墨张嘴接住，栗子的甜糯在嘴里散开，带着温热的香气，忍不住眯起眼睛，“好吃！比国内的还甜！”
两人逛到一家鸭血粉丝汤摊位前，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看到封景辰，热情地打招呼，“封小姐来了！”
“还是老样子，两碗鸭血粉丝汤，加双倍鸭杂？”
封景辰点头，拉着花青墨在摊位外的小桌子旁坐下。
桌子是折叠式的，铺着红色的塑料桌布，旁边的小凳子有点矮，花青墨坐下时，脚刚好碰到地面的暖气管，忍不住笑了，“这里好亲切，像国内的小吃街。”
鸭血粉丝汤端上来时，热气腾腾的，乳白色的汤底上飘着葱花和香菜，鸭血嫩得能晃悠，鸭杂切得均匀，粉丝吸饱了汤汁。
花青墨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口汤，鲜得眼睛都亮了，“这个汤底好好喝！比我在江城吃的还鲜！”
封景辰帮她夹了一筷子粉丝，又剥了一颗蒜递过去，“慢点喝，别烫着，不够再点。”
两人正吃得热闹，旁边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老板拍了桌子，声音带着怒气，“你吃了三十多欧元的东西，说没钱付？”
“当我这是慈善堂啊！”
花青墨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桌上，封景辰下意识地将她往身边护了护，抬眼看向旁边的桌子。
围过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有人伸着脖子议论，“这小伙子看着就不像有钱的，还点了这么多菜。”
“老板也不容易，做点小生意哪禁得住吃霸王餐的。”
老板叉着腰，指着对面的年轻人，声音越来越大，“我告诉你，今天要么付钱，要么就把你送到警局去！”
“别以为你染个黄毛、纹个身就能耍无赖！”
人群渐渐散开时，花青墨才看清那个年轻人的模样。
他坐在凳子上，背驼得厉害，染成金黄色的头发结块，像很久没洗过，额前的碎发遮住半只眼睛，露出的皮肤上纹着一条青色的龙，龙尾处的颜色已经掉了一块，显得斑驳不堪。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卫衣，袖口破了个大洞，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劣质的银色手链，手链上的珠子掉了两颗，只剩下几根铁丝缠在上面。
“陆瑾瑞？”花青墨下意识地小声说了一句，眼底满是惊讶。
她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以前的陆瑾瑞总是穿着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名表，走到哪里都带着富家少爷的傲气，可现在的他，瘦得颧骨突出，脸色蜡黄，下巴上长着杂乱的胡茬，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
老板见他不说话，上前一步，伸手揪住他的卫衣领口，“你倒是说话啊！没钱付账还敢吃霸王餐？我告诉你，你在这里的名声早就臭了！”
“谁不知道你是个出来卖的？还敢跟我耍横？”
陆瑾瑞被揪得喘不过气，却只是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裤子，指节泛白，却不敢反抗，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
封景辰的眼神冷了下来，指尖轻轻捏着筷子，指节泛白。
她看着陆瑾瑞狼狈的模样，没有丝毫怜悯，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不过是自食恶果。
她抬手拍了拍花青墨的手背，声音平静，“别吃了，我们走。”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糖炒栗子的甜香还在鼻尖萦绕，远处传来摊主的吆喝声，还有食客的谈笑声。
陆瑾瑞的狼狈身影被抛在身后，渐渐淹没在唐人街的烟火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