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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之外的旷野,夜色是被撕裂的墨。

一道黑色的光焰卷起沙尘,正以燃烧生命的速度,自北方的地平线疾驰而来。

那是风行蛊马。

它通体漆黑的身躯已然黯淡,体表的粘液变得干涩,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大团滚烫的白雾,肌肉在极限奔袭下痉挛般地颤抖。

时间,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刀。

赵氏父子随时可能倒戈。

马背上,陈十三的身形随着剧烈的颠簸起伏。

他浑身浴血。

那套紫色的巡天鉴官服,早已被暗红的血污与尘土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大部分血迹,来自雁门关的将士。

但在那座铁桶般的雄关中硬闯出来,生受的几下重击,还是让他肺腑震荡,气血翻腾。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撕裂般的痛楚。

这点伤,死不了。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两团火焰在其中无声燃烧。

【值了。】

他感受着怀中那个冰冷坚硬的铁盒,一种灼热的胜利感,从心脏深处涌向四肢百骸。

当那座如山脉般横亘在地平线上的黑色巨城轮廓,终于清晰地映入眼帘时,荒城城楼上,一名负责了望的老兵身体猛地一僵。

那匹马……

那道黑色的闪电……不会错!

是陈大人!

老兵看清了马背上那副浴血归来的惨烈模样,一颗久经沙场的心脏,骤然揪紧。

但紧随其后的,是火山喷发般的震撼。

这才过去多久?

他竟真的从雁门关,那个赵家经营了数十年的龙潭虎穴里,活着闯回来了!

老兵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冲向墙垛边那面巨大的铜钟,抓起悬挂的木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敲下!

“铛——!铛——!铛——!”

最高等级的警钟!

急促而穿透灵魂的钟声,瞬间撕裂了荒城的宁静,在无数街巷中疯狂回荡。

“陈大人回来了!”

老兵那嘶哑却灌注了全部力气的吼声,紧随钟声,传遍了整个城头。

城南,弩炮阵地。

朱珠珠正冷着脸,一丝不苟地检查着墨小小新赶制出的机括。她身后跟着一队士兵,每个人都在她那份近乎吹毛求疵的严谨下噤若寒蝉。

钟声与吼声传来的瞬间,朱珠珠的身体,定格了。

她猛地抬头。

视线穿透夜色,死死钉在北城门的方向。

那张总是冰冷如霜的俏脸上,血色刹那褪尽,某种剧烈的情绪在她眼底一闪而逝。

下一秒,她甚至没有对下属交代一句,身形一晃,整个人便如一道离弦的紫色箭矢,朝着城门方向疾冲而去。

那速度,快到让在场所有巡天鉴校尉都为之咋舌。

只觉眼前一花,自家那位素来沉稳的大人,身影便已消失在街道尽头。

“头儿这是……”一名年轻士兵满脸错愕。

他身旁的老兵看着朱珠珠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低声说道:“朱大人这几日,笑都没笑过,今日竟会如此……”

与此同时,城主府内。

傅沉舟与墨小小正在沙盘前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警钟响起时,两人同时停下动作,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当老兵的吼声传来,傅沉舟那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

“走!”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一把抓住还在发愣的墨小小,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书房。

“嘎吱——轰!”

荒城的巨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轰然洞开。

陈十三催动着已是强弩之末的风行蛊马冲进甬道,刚滚鞍下马,双脚落地,紧绷的神经稍一松懈,身形便是一个踉跄。

就在此时,一道香风袭来。

一只看似纤细,却稳定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陈十三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朱珠珠那张毫无血色的俏脸。

她死死地盯着他苍白的脸色,盯着他嘴角那抹尚未干涸的血迹,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那双总是锐利的杏眼,此刻正以一种扫描般的速度,在他身上来回扫过,像是在清点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受伤了?”

她的声音冰冷,又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还能不能走?”

这语气,是审讯。

不等陈十三回答,朱珠珠已经有了动作。她另一只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青玉小瓶,拔开瓶塞,倒出一枚通体碧绿、散发着浓郁生机的丹药。

然后,她捏着丹药,直接塞进了陈十三的嘴里。

整个动作,快得不容拒绝。

“疗伤药,先稳住伤势。”

她的语气依旧冰冷,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程序。

“正事要紧。”

陈十三只觉一股清凉的药力滑入腹中,瞬间化作磅礴暖流,涌向四肢百骸。翻腾的气血被强行压下,胸口的剧痛也缓解了不少,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一丝红润。

他看着朱珠珠这副故作冷漠的样子,忽然笑了。

“放心,死不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调侃的意味。

“我还等着回来,吃你说的烤全羊呢。”

朱珠珠扶着他的娇躯,微微一颤。

她猛地别过头,不敢再看陈十三的眼睛,只留给他一个线条紧绷的侧脸,和一对悄然泛红的耳廓。

“哼。”

她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细微的音节,声音却比刚才弱了三分。

“等我们打赢了再说。”

就在这时,傅沉舟和墨小小也已赶到。

看到陈十三虽然狼狈,但眼神依旧明亮,傅沉舟紧绷了一天一夜的肩膀,终于沉了下来。

他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陈十三的肩膀上,力道雄浑,却在接触的瞬间收住。

“你回来了!”

傅沉舟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惊喜。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他上下打量着陈十三,看到他身上那些凝固的血污,眼神变得无比凝重,话锋一转,沉声问道:

“雁门关情况如何?”

“可曾探听到什么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