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挑眉逗他，装作失望的样子：“若是不愿意的话，也不强求，我多听几次应该也能听明白。”
萧砚铮身体一个大跳，快速喊着：“我去我去！萧家的事情多着呢，你听几次肯定听不明白的，我一定会给你解释得明明白白的！”
叶昭点头：“那可真是谢谢小公子了。”
萧砚铮看出来她是故意的了，但他心里高兴，也就摇着脑袋轻轻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末了忽然又想起来什么，眼神倔强盯着叶知槿：
“是我们萧家！”
叶昭清咳一声，无奈点点头：“我们萧家。”
萧砚铮这才满意，又开心起来，好半天都坐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走。
叶昭已经靠在床边看了会儿书，见他这兴奋劲还没消下去，提醒道：
“只是旁听，你可不要乱说话，要不就去不了了，知道了吗？”
萧砚铮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萧英这时进来，好奇地看了一眼欢天喜地的萧砚铮，转头跟叶昭说起正事：
“夫人，将军说一会儿要去集市买一些骡马，问您想不想去。”
叶昭立马起来，抱起昏昏欲睡的萧灵薇，带着脚步欢快的萧砚铮，齐齐出了门。
此时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暖风中带着一丝凉爽，正是该出去遛弯的好天气。
但等几人到了大门口才知道，那集市比较远，所以他们这回得坐马车去。
马车内，叶昭带着萧灵薇坐在一边，萧砚铮和萧屿帆坐在另一侧。
萧屹川带着萧文彬一前一后地骑着马，马车前后还跟着几个萧家的士兵。
叶昭透过小窗看了几眼外面，疑惑地看向萧砚铮：
“你看什么呢？”
这孩子自上车起就频频探头出去，还满脸兴奋期待，他三叔已经给他拽回来好几次了。
也不是第一次逛街了啊？
萧砚铮听见动静立马坐回来，只是那眼睛闪闪发亮，明显还心不在焉。
果然，没一会儿，他又把头探了出去。
萧屿帆一脸无奈，再次给他拽回来，肃着小脸严厉叮嘱道：
“不许再探头探脑了，没有礼教不说，还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外面的萧屹川听见动静，骑马走过来，“怎么了？”
萧砚铮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三叔看了他一眼，“没事，我俩闹着玩呢。”
萧屹川挑眉扫了两人一眼，没继续问，走之前叮嘱了句：
“别只顾着你俩玩，带灵薇也玩会儿。”
“知道了，大哥。”
萧砚铮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爹的背影逐渐远去，忍不住嘟囔了句：
“既然是逛街，走着去多好啊，坐马车多可惜啊。”
叶昭这回算是看出来了。
之前几次逛街明明也是这几个人，这次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有萧屹川跟着。
她想起之前和萧屹川谈的话，顿时猜到这孩子兴许是很少和他爹一起逛街。
叶昭见他一脸失望的样子，打趣道：“珍惜机会吧，这马车也坐不了几天了。”
萧砚铮顿时有些不明所以。
萧屿帆那天议事也在，所以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此时也只是笑着把嘴闭得严严的，不告诉他。
萧砚铮挠了挠头，来回看这俩人。
问也不说，让他琢磨了一路。
不多时，众人就到了集市。
这集市和之前给萧灵薇找嬷嬷的那次一样，是专门买卖活物的场所。
叶昭下了马车，转身接过萧灵薇，萧砚铮把妹妹递过去后，也不用人接，直接自己跳了下来。
叶昭见他又兴奋起来，冲他背影提醒了句：
“跟紧你爹，不许乱跑！”
“知道啦！”
叶昭抱着萧灵薇慢慢走在街道上，时不时地回答着萧灵薇含糊不清的问题。
自打会说几个字，这孩子就闲不住嘴，除了爹娘哥叔啥，其他的话还是说不太清楚。
不过这可一点都不耽误她问东问西的，即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
此时这孩子随手指来指去，不住地喊“啥……啥……”
叶昭也不知道那都是啥，不过好在身旁还有萧屿帆能接上话。
萧屿帆耐心地配合着他大侄女，一顿解释，叶昭也跟着见识不少。
他一路说了个遍，等越往里走，买卖的人的越多，环境也越乱，他忍不住感慨道：
“人口买卖其实朝廷已经下了禁令，但此事仍无法杜绝，如今咱们越接近永宁，这买卖只怕是会余越猖獗，越明目张胆。”
叶昭有些疑惑，她又向周围扫了一圈，没看出什么门道。
“这里和之前的那些集市，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萧屿帆摇摇头，解释道：“之前那些属于正当雇佣，就算是卖孩子也必须要以聘奴为名义，表面上看起来基本都是名正言顺的，而这里……”
他压低了声音：“我们还没进入真正的地方呢。”
萧屹川在前面一直听着，此时转回头，看向叶昭：“你好奇？”
叶昭摇摇头：“还好。”
这又不是什么好看好玩的东西。
但他这一问，萧砚铮却是忍不住了，轻轻摇晃起萧屹川的袖子，小声恳求：
“父亲，我想去看看。”
萧屹川低下头，看出儿子的期待，想了想，也没拒绝。
“去可以，但是，你不许做多余的举动，能做到吗？
能做到，我就带你去。”
萧砚铮乖巧点头：“记住了。”
于是萧屹川带头，开始带着他们拐进了一条巷子。
大约过了半刻钟，才走出那条巷子。
叶昭一出去，就见识到了萧屿帆说的不同。
这里可比外面脏乱多了，人也是多得多了。
一眼扫过去，各种年轻的、年老的、小的、大的、美的、丑的、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动的、不动的，到处都是。
这些人一团团地分散成几堆，似乎是属于不同的卖家。
每一堆的人都被一根长绳子或铁链条绑着连了起来，有想跑的，一动就得拉起一串。
这片地方也明显比外面更吵闹，哭喊声、叫骂声、还价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能听见鞭子声和惨叫声。
萧砚铮虽然给自己做了一些心理建设，但是看到眼前的场景，还是被吓到了。
他一眼看过去，能看到好多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甚至有不少比他还小。
这些孩子满身脏污，有的连衣服都没得穿只能缩成一团。
而有的孩子光着身子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赤条条地任人打量估价，眼神空洞麻木。
只有在人靠近时，才会流露出害怕和恐惧。
萧砚铮咽了咽口水，脚步沉重，不知不觉停下了。
萧屹川察觉到他的异样，并没有安慰他，只是低头看过去：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