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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萧砚铮帆闻言,顿时好奇:

“勇叔,连你都能看出来了?哪里不对劲?”

萧勇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萧屹川斜过去一眼:“砚铮,不可无礼。”

萧砚铮吐吐舌头,向萧勇道歉:

“对不起,勇叔,铮儿无状了。”

萧勇微微瞪他一眼:“哼!”

旁边,范修明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他看向萧策:

“你下午看得如何?”

萧策将嘴里的饭咽下去:

“那朱砂矿确实是新开的,不过那朱砂成色一般,产量也不多,所以他们县里敢自己开。要是好矿,可就不是这几个人在那儿看着了。”

他们下午去时,一见那矿外看守的都没十个人,就知道里面估计没啥好东西。

他又道:“不过,虽不是好矿,买粮食倒是也够。”

萧石啃着骨头,闻言抬起头:“那这人就是没啥问题呗?”

“不。”

萧策摇摇头,放下碗筷,满脸严肃:

“不仅有问题,还是大大的问题。”

众人一顿,齐齐看向他。

萧策压低声音:

“那矿,是用火药炸开的!”

炸开?!

叶昭眼睛一转。

是上次那个火药?

这玩意儿还能这么用?那她能不能去偷点?

等以后要是去深山老林隐居,用它盖个房子,岂不省事?

那边,几人蹙眉,面色凝重。

就连昆仑关库里都没多少火药,丹霞县哪来的火药给他们炸矿?

范修明从腰间抽出羽扇,挥舞几下,若有所思:

“下午时,问起那姜广将朱砂矿卖给何人,他也语焉不详,遮遮掩掩。

看来这背后的水很深啊。”

萧屹川拿起碗筷,低头继续吃饭:

“多半又是和哪方势力有牵扯。”

几人也觉得如此。

叶昭在一旁扇着小扇子,心里也不意外。

一进了永宁的地界,好像还能在这里安然活着的,都不怎么干净。

就连那段通,也不是没收过好处,只是他不抢,也不和别的势力勾结罢了。

前两天看的书里怎么说的来着?法不责众?

要是把犯了错的都抓起来,整个永宁估计都得空下来大半。

抓人都要抓个好几年。

“火药不是小事,等安稳下来必须查清楚,萧起,你派人盯着点。”

“是!”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响动。

屋内一静。

“侯爷,下官有事禀报。”

众人对视一眼,那个姜广?

他来干什么?

萧屹川沉吟片刻,又吃了几口菜,才出声:

“进来吧。”

姜广得了信,恭恭敬敬地推门进来,随后就是一愣。

这屋里竟这么多人?连女眷孩子都在!

他顿时有些踌躇。

转头,他暗暗给忠勇侯使了使眼色。

然而被他无视了。

他又看向那位侯夫人。

却见她只是冲他端庄一笑,然后坐在那纹丝不动。

几个小孩子更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姜广一想到待会儿自己要说什么,顿时感觉更加难堪。

萧屹川表情平静地吃着饭,抽空看他一眼:

“姜大人不吃饭?陪我们折腾一天,不饿?”

姜广苦笑。

自打这忠勇侯问起米,他就开始心神不宁。

等他又说要去看矿,他更是战战兢兢。

回来的时候这帮人还面无表情的,让人看不出喜怒。

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要不,过会儿再来吧……

他刚想告辞,就听见那忠勇侯笑了一下,抬起下巴示意他。

“坐那,一起吃吧。”

姜广一时进退不得。

他干笑两声,不敢再犹豫,坐到那处位置。

一坐下,等他低头,却见面前空空如也,连碗筷也没有。

他暗暗抬眼,觑着桌上,那几人自顾自吃着,像是不知道他的处境。

姜广顿时如坐针毡。

他哪里还不明白,他们是故意的!

想到此,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随即张嘴,咧出一个热情的大笑。

“侯爷!您来了,永宁的天就要亮了啊!”

萧屹川筷子一顿。

旁边的萧勇直接给呛着了。

几个孩子睁大眼睛看着他。

姜广眯眼微笑,似是毫无所觉,继续说道:

“侯爷有所不知啊,永宁的日子说不好过,但只要缩着脑袋陪着笑,倒也能过下去。

可要说好过,却说不定哪天啊,这人早上出趟门,晚上就回不来了!”

他长叹一声:“下官自从一年前被贬到这里,真是仿佛整个人都重新活了一遍。”

他又话音一转:“但是下官苦,可百姓们,他们更苦啊!”

说着,他挽起袖子拭泪。

擦了两下眼角,他又两眼放光地看向萧屹川:

“侯爷威名远扬,侯爷来了,那帮歹人定要收敛,咱们永宁,也就能发展起来了,日子也就都能好过了!”

萧屹川放下碗筷,擦擦嘴。

“哪帮歹人?”

桌上其余几人也都放下碗筷,看向姜广。

姜广收起脸上笑意,沉默几息,缓缓道:

“蛮族, 流民,三大世家。”

他面色逐渐严肃:

“蛮族和流民之患,想必侯爷已经有所耳闻,但那几大世家,实则更为可恶!

他们豢养私兵,把控大片田产商路,暗中勾结蛮族,甚至还和有些流民武装达成合作,实在是永宁一大顽固势力!

三大世家内部明里暗里博弈争斗,使百姓无辜遭殃不说。

每每新来个主事的,却又沆瀣一气,伙同蛮族,为难新来上任的朝官。

这就是永宁历任的安抚史来一个走一个的真正原因!”

叶昭知道他还是委婉了。

这个走,不一定是字面意义上的走。

不过,她也有些奇怪,以往来的人这么废吗?

一个都没留住?

范修明见他停下,就问他:“那永宁是几大世家独大?”

姜广看向他,摇头:

“流民武装中也有几个寨子和那几大世家不对付,专门抢夺他们的货物和钱财,两方争斗许久。但有蛮族在一旁虎视眈眈,所以,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大的动作。

而蛮族虽然棘手,但好在北有怀远军,南有靖东军,他们出了洞州,也不敢太过嚣张,但只是这样,也已经足够叫百姓苦不堪言。”

姜广语气有些埋怨:

“而且那俩军队,怀远军只顾着看守各大关口,靖东军又一心守他们的水路,只要不被那些人犯到头上,根本不管永宁内部的局势!”

他旋即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萧屹川:

“所以侯爷,永宁现在,可以说是三足鼎立。”

而您这忠勇侯的到来,正是那点燃局势的引线,打破平静的石子!

因为他带着兵,是个武将!

虽然有传言陛下已经放弃他,但谁知,会不会暗中将虎符的权限交给他。

所以,整个永宁如今是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在观望,包括他自己。

萧屹川目光落在他脸上,隐隐审视。

片刻后,他点点头:

“那你的朱砂,卖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