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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陵人的歌声余音未绝,那缕消散的清音仿佛成了某种指令,整个葬月台乃至下方的七层地宫,在同一瞬间发出了沉闷如雷的共振。

那不是爆炸的巨响,而是一种源自地心深处的脉动,仿佛一头沉睡了万古的巨兽,终于翻了个身。

嗡——

悬浮在林渊身前的幽银轮盘停止了旋转,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刺目的银光从盘面中央喷薄而出,直冲天际。

那道光柱并非能量,更像是一种无形的空间坐标,在昏暗的天幕上投射出一幅巨大而繁复的星图,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轮盘上的一道纹路。

原本刻在轮盘上的那行小字“启动唤醒协议”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血红色的新文字,正在疯狂跳动着百分比——【同化进程:1.2%…1.3%…】

“它在干什么?”夜凝霜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那股从地底传来的吸力死死压制在原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残存的信标之血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不是被轮盘吸收,而是被脚下这片大地所吞噬。

“它在‘吃’!”墨七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他手中的罗盘指针已经不是震颤,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指掰弯了一样,死死指向第七层椁的方向,盘面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已经开始龟裂。

“地脉!整座葬月山的地脉正在被抽干!不对,范围还在扩大!它要把这片天地都当成自己的养料!”

林渊没有说话,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胸口。

那枚幽银轮盘在投射出星图后,竟开始缓缓向他的胸膛沉去,边缘变得炽热而柔软,仿佛要融化进他的血肉之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混杂着一种诡异的归属感,同时在他识海中炸开。

他看到了,在那漆黑的裂痕深处,那道影蚕女的咒种不再是威胁,反而像是一座桥梁,将他的神魂与轮盘,乃至地底那未知的存在紧密连接。

“回来吧……”

那低语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诱惑,而是命令。

“不!”林渊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催动体内仅存的归墟之力,不是为了攻击,而是构建起一道微弱的屏障,试图阻止轮盘的融入。

然而,这股力量刚一接触轮盘,就被瞬间同化,反而加速了【同化进程】的百分比,直接从1.7%跳到了2.5%。

他成了燃料。

“林渊,别抵抗它的同化!”夜凝霜忽然喊道,她的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清明,“你越是用归墟之力抵抗,就越是符合它的‘食谱’!那白衣少年……他不是要杀你,他是给你打上标记,让你成为最完美的‘钥匙’和‘养料’!”

一语惊醒梦中人。

林渊瞬间明白了,从归墟晶核到葬主印,再到影蚕女的咒种,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一场跨越纪元的布局。

他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他只是一个被精心培育,等待收割的果实。

就在这时,墨七郎连滚带爬地冲到他们身边,一把将龟裂的罗盘丢在地上,指着北方嘶吼:“南边是死路!所有的地脉龙气都在朝第七层椁的方向汇聚,那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我们只能往北!逆着这股吞噬之力,才有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葬月台的地面开始大规模塌陷。

那些坚硬的黑石像是被抽走了骨髓,纷纷化作细腻的灰尘,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空洞。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死寂之气从地底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

“走!”林渊当机立断,一把抄起夜凝霜,试图将她背在身后。

然而,夜凝霜的身体却在此时猛地一颤,双眼瞬间失去焦距。

她死死抓住林渊的衣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嘴唇翕动,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冰……冰棺里的骨架……它在对我笑……它说……门……开了……”

说完这句,她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信标之血的过度消耗和那恐怖画面的精神冲击,终于压垮了她的意志。

林渊的心猛地一沉。

他能感觉到,怀中的身躯正在迅速变冷,生命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将夜凝霜稳稳地固定在背上,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胸前那枚已经半融入血肉的轮盘。

那轮盘冰冷而又灼热,像一块活物般在他的掌心下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与地底第七层椁的“心跳”完全同步。

“墨七郎,跟紧我!”林渊低吼一声,双腿灌注起全部力量。

他不敢再动用任何归墟之力,只能依靠最纯粹的肉体力量,朝着墨七郎所指的北方狂奔而去。

脚下的葬月台正在分崩离析,身后是不断扩大的黑暗深渊,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他们每向前一步,脚下的土地就向后塌陷一寸。

空气变得粘稠而腥甜,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毒药,那是生命力被抽干后留下的腐朽味道。

林渊的视野开始模糊,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周遭世界的色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绿色、红色、蓝色……所有的颜色都在消失,最终只剩下单调的黑与白。

就连天边那抹刚刚升起的晨光,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滤过,变得苍白无力。

他能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一道冰冷、漠然、视万物为刍狗的目光,正从地心深处投射而出,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喜悦,只有看待食物般的平静。

奔跑中,墨七郎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吓得魂飞魄散。

他看到,在他们身后那片塌陷的黑暗中央,一个由纯粹的“无”构成的巨大轮廓正在缓缓升起。

它没有实体,却比任何实体都更令人绝望。

“快!再快一点!”墨七郎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天地间显得异常刺耳,“它……它醒了!”

林渊没有回头。

他只是更紧地抱住背上的夜凝霜,双目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唯一没有被黑暗吞噬的、通往未知的北方。

凛冽的寒意开始从那个方向倒灌而来,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周遭的空气温度骤降,灰白色的天空中,竟开始飘落起点点冰冷的结晶。

仿佛有一双横亘天地的巨眼,在他们身后缓缓睁开,而他们,正一头冲向那目光永远无法触及的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