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一圈，全是无效信息。
田显只能垂头丧气地返回案发现场。
“昊哥，邻居是个写小说的。”
“案发当晚通宵码字，说没听到任何打斗声。”
他叹了口气。
“走访这条路，看来是断了。”
“不算白跑。”
曾昊却扬了扬手里的一个证物袋。
那里面装着的，正是之前被童家盛发现的。
停留在8月份的台历。
“你们看这是什么。”
他将台历翻到了背面。
只见8月份那一页的背面。
用圆珠笔写着一串清晰的手机号码。
字迹娟秀，应该是于琴本人写的。
“我靠！”
童家盛第一个叫了起来。
“还有这个。”
曾昊又指了指地面勘察组刚刚递交上来的一个新证物袋。
里面是一件揉成一团的男士t恤。
“在卫生间的脏衣篮最底下翻出来的。”
“法医初步判断，上面的污渍，是……。”
“哗！”
这下，整个“观摩团”都炸了。
电话号码！
带有体液的衣服！
“我的天，这不就是送分题吗？”
一个二组的年轻刑警激动地满脸通红。
“凶手这是杀了人。”
“还特意给咱们留下联系方式和dNA证据？”
“这是什么精神？国际主义精神吗？”
“哈哈哈，我看他是生怕我们找不到他，业绩完不成啊！”
田显也一扫之前的颓丧，兴奋地搓着手。
“昊哥，这案子比我想的简单多了！”
“直接查这个手机号，把人抓过来。”
“再跟t恤上的dNA一比对！成了！收工！”
“咱们云归市刑警队。”
“又要创造一个新的破案速度记录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轻松，就差提前开香槟庆祝了。
在他们看来，这案子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然而，站在一片欢腾中的曾昊。
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看着这帮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年轻同事。
慢悠悠地泼了一盆冷水。
“简单？”
“你们是第一天当警察吗？”
曾昊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嘲讽。
“一个凶手，杀了人。”
“不第一时间清理现场，毁灭证据，赶紧跑路。”
“还专门在死者的台历背面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再脱下一件沾着自己dNA的贴身t恤，扔在现场？”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加重了语气。
“你们告诉我，他是脑子被门夹了。”
“还是搁这儿拍《今日说法》之我是大聪明呢？”
“等着咱们给他送一面‘最佳线索提供者’的锦旗？”
一番话说得众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对啊，这不合理。
太不合理了。
所有指向都过于清晰，过于直接。
直接得就跟有人在后台开了上帝视角。
把正确答案直接标红加粗放在了他们面前。
“那……那昊哥，你的意思是？”
田显小心翼翼地问。
“我的意思很简单。”
曾昊把装着t恤的证物袋递给田显。
“这件衣服，立刻送技术队。”
“加急进行dNA检测和比对。”
然后，他又看向童家盛。
“这个手机号码，立刻给我查！”
“我要机主的所有信息，现在，立刻，马上！”
“是！”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昊哥，那我们是等dNA结果出来。”
“还是先对这个号码的主人进行外围走访？”
田显提出了一个程序上更稳妥的建议。”
“这么直接找上门，万一打草惊蛇……”
“打什么草，惊什么蛇？”
曾昊直接打断了他。
“如果他就是凶手。”
“我们这是自投罗网，正好看看他什么反应。”
“如果他不是，那我们就更得第一时间找到他。”
“搞清楚，到底是谁，想让他来当这个替罪羊。”
曾昊的眼睛里闪着一种锐利的光。
“我们是刑警，不是在玩回合制游戏。”
“你走一步我走一步。”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我们没时间在这里按部就班地慢慢排查！”
他的话掷地有声。
十几分钟后。
童家盛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
快步走了过来。
“昊哥，查到了！”
“机主名叫徐浩，男，三十五岁，云归市本地人。”
“是城东一家国企的员工。”
“已婚，有一个八岁的儿子。”
“社会关系简单，没有任何犯罪前科，信用记录良好。”
一份清白到不能再清白的履历。
一个标准的好好先生，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曾昊接过资料，只扫了一眼，便做出了决定。
“走，去他单位，会会他。”
没有丝毫犹豫。
徐浩工作的国企大楼离案发地不远。
曾昊带着童家盛和田显，直接驱车前往。
在单位保卫科的协助下。
他们在一个格子间里找到了正在电脑前埋头写材料的徐浩。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甚至有些木讷。
看到警察的出现，他明显地慌了神。
扶着桌子站起来，结结巴巴地问。
“警……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曾昊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徐浩先生，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个情况。”
“你，认识一个叫于琴的女孩吗？”
“于琴？”
徐浩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困惑。
他努力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认识啊……警官，是不是搞错了？”
“我……我真的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他的眼神清澈，反应真实，没有丝毫伪装的痕迹。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于未知事物的纯粹恐惧和不解。
曾昊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没有再问下去。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徐浩，不是凶手。
他甚至可能根本就是个被无辜卷入的倒霉蛋。
“打扰了。”
曾昊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留下徐浩和他的同事们在原地不知所措。
回到车上，田显终于忍不住了。
“昊哥，这就完了？”
“不带回局里仔细审审？万一他是装的呢？”
“审什么？”
曾昊发动了车子，语气轻松。
“他连于琴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你让他怎么演？”
“一个在国企里按部就班了十几年。”
“每天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生活的中年男人。”
“你觉得他有那个胆子去杀人。”
“还用这么愚蠢的方法，故意把所有线索都指向自己？”
“这……”
田显被问得哑口无言。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童家盛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还在琢磨的田显。
压低了声音。
“你小子还没看懂？”
“昊哥这是在玩逆向思维，搞排除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