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盛,通知技术队,重点勘察那个位置。”
曾昊用手指了指。
“死者孙慧秋,当时应该正在给一辆老旧摩托车更换电瓶。”
“问题,就出在那个电瓶上。”
“或者说,是出在那辆车上。”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凝重。
“这不是意外。”
“是谋杀。”
童家盛心头一凛。
立刻通过对讲机传达了曾昊的指示。
很快,以田显为首的技术队人员穿着勘察服。
提着工具箱,小心翼翼地进入了现场。
他们径直走向曾昊指定的位置。
开始进行精细的勘察和物证提取。
不到半小时,初步的检验结果就出来了。
田显拿着一份现场报告,快步走到曾昊面前,脸色严肃。
“昊哥,你简直神了!”
“你说的一点没错!”
“我们找到了引发爆炸的那个旧电瓶。”
“里面根本没有电,是空的!”
“而且,那辆摩托车的线路有明显被改装过的痕迹。”
“有人故意制造了一个短路点,只要一接上新电瓶。”
“电流就会直接引燃油箱!”
田显的语速很快,带着一丝发现真相的激动。
“最关键的是,我们在油箱的碎片上。”
“检测出了黑火药的残留成分!”
“改装线路,加装黑火药。”
“这他妈是铁了心要置人于死地啊!”
跟在一旁的童家盛倒吸一口凉气。
“这孙子,手段够毒的。”
田显继续补充道。
“我们还发现,这辆车的发动机号和车架号。”
“全都被人为打磨掉了,根本查不到来源。”
“综合来看,这是一场早有预谋、手法专业的谋杀案!”
就在这时,警戒线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
“慧秋!我的慧秋啊!”
一个身材微胖、穿着夹克的中年男人。
疯了似的冲向警戒线,被执勤的警员死死拦住。
男人满脸泪水,表情扭曲。
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地挣扎着。
“让我进去!让我看看我老婆!慧秋!”
他声嘶力竭地嚎叫着,引得周围的群众一阵骚动。
“谁啊这是?”童家盛皱了皱眉。
旁边派出所的民警立刻回答。
“他就是死者的丈夫,这家店的老板,乔丁。”
曾昊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个正在撒泼打滚的男人。
“把他带过来,别让他破坏了现场。”
两名警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将情绪激动的乔丁架到了一旁相对安静的角落。
“节哀顺变。”
曾昊看着他,语气平淡。
“我们是市刑侦支队的,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乔丁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曾昊。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上来抓住曾昊的胳膊。
“警察同志!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知道!”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温翔!一定是他!那个天杀的!是他害死了我老婆!”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温翔是谁?”曾昊问道。
“他是我家对门的邻居!”
乔丁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唾沫横飞。
“我跟他有仇!不死不休的仇!”
在曾昊冷静的注视下。
乔丁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和温翔之间的恩怨。
原来,在一年多以前。
乔丁曾经承包过一个小区的装修工程。
在一次吊装材料的时候,工地上的机器出了故障。
一个金属部件从高空坠落。
不幸砸中了路过的温翔的妻子,导致她当场死亡。
“那……那是个意外啊!”
乔丁辩解着,眼神却有些躲闪。
“法院判了是意外,我也赔钱了!”
“可他就是不依不饶,说我赔的钱不够。”
“说我害死了他老婆,要让我一命抵一命!”
“这大半年,他天天堵我家门口骂我。”
“还砸我家的玻璃,往我店铺门口泼油漆!”
“警察同志,你们都可以去查,我们报过好几次警了!”
“这次,他肯定是知道我老婆一个人在店里。”
“就下了这种毒手!他就是个疯子!”
“你们一定要抓住他,为我老婆报仇啊!”
乔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声情并茂。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急忙补充道。
“对了!除了温翔,还有一个人!”
“我之前有个伙计,叫杨猛,手脚不干净。”
“偷店里的零件出去卖,被我抓到给开除了。”
“这小子怀恨在心,就在我对面也开了个修车铺。”
“天天跟我抢生意,还扬言要让我开不下去!”
“警察同志,你们也得查查他!他也很有可能!”
乔丁一口气说出了两个怀疑对象。
努力地将警方的视线引向别处。
曾昊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他看着乔丁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
看着他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
尽管这个男人哭嚎得撕心裂肺。
但在他的眼底深处。
曾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真正的悲伤。
尤其是在提到温翔妻子被砸死。
他说出“那是个意外”的时候。
嘴角甚至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带着轻蔑的抽动。
这是一个谎话连篇,人品低劣的男人。
曾昊在心里迅速给乔丁下了定义。
再结合技术队发现的那些线索。
被磨掉车号的废弃摩托,改装的线路,致命的黑火药。
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特定目标的复仇。
死者孙慧秋在邻里间的口碑很好,几乎没人说她坏话。
那么,这个精密又恶毒的爆炸陷阱,真的是为她准备的吗?
曾昊的目光再次落回乔丁身上,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这案子,恐怕是仇家寻仇。
只是,炸错了人。
乔丁还在喋喋不休。
试图列举出全世界所有跟他有过节的人。
仿佛他不是一个修车铺老板。
而是什么坐拥半壁江山的商业巨擘。
每天都在上演惊心动魄的商战。
“还有那个卖配件的李老三!”
“上次给我送来的货有问题,我让他换。”
“他还不乐意,跟我吵了半天!”
“哦对,还有我隔壁的王裁缝。”
“说我修车的噪音吵到他了。”
“好家伙,天天给我甩脸子,跟谁欠他二百万一样!”
乔丁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饱受迫害、四面楚歌的悲情英雄。
童家盛在一旁拿着小本本,奋笔疾书。
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严肃。
“乔先生,您别急,一个一个说,我们都会记录在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