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呢？”
“实际上，是兄弟俩合谋。”
“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
“联手做掉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顾青锋在家里坐镇，提供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而陈海，就是那把递出去的刀！”
曾昊的分析字字诛心。
将一桩看似扑朔迷离的案件，剥茧抽丝。
露出了最血腥、最丑陋的内核。
“我勒个去，这顾青锋也太不是人了吧？”
“简直是顶级渣男，pUA大师，外加冷血杀手三合一啊！”
童家盛气得直拍大腿。
“现在，只要抓到陈海，就能撬开顾青锋的嘴。”
袁驿沉声说道，目光锐利。
“他跑不远。”
曾昊拿起手机，直接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通知技术队，立刻对陈海的社会关系进行深度研判！”
“他所有的亲戚、朋友、同学，全部排查一遍！”
“他没钱，没工作，能投靠的人不多。”
“另外，以云归市为中心。”
“辐射周边所有省市的车站、机场、旅馆、网吧。”
“发布协查通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命令下达，整个云归市的警力系统再次被调动起来。
一张无形的大网，以案发现场为中心。
迅速朝着四面八方铺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从白天到黑夜，重案八组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熬不住的时候，消息终于传来。
“曾哥！找到了！人在隔壁临江省！”
“临江省云亭县，一家叫‘好再来’的小宾馆里！”
“当地派出所的兄弟已经过去了。”
“确认了身份，人刚睡下，已经被控制住了！”
“漂亮！”
曾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熬了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通知他们，立刻把人押回来！我亲自审！”
凌晨四点。
云归市刑侦支队，审讯室。
刺眼的白炽灯将整个房间照得没有一丝阴影。
陈海坐在审讯椅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颓丧到了极点。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头发油腻地耷拉在额前。
和监控画面里那个与费丽宛拉扯的男人判若两人。
曾昊和袁驿坐在他对面。
管栾恩和童家盛负责记录。
“陈海，二十八岁，无业。认识我们吗？”
曾昊开门见山，语气平淡。
陈海抬起头，眼神躲闪，点了点头，声音嘶哑。
“知道，警察同志。”
“知道就好。”曾昊将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
“说说吧，为什么要跑？”
陈海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
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了口。
“我……我害怕。”
“那天晚上，我和丽宛……嫂子，确实见面了。”
“她因为一些家里的事，心情不好，我就约她出来散散心。”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透着精心编排过的痕迹。
“我们沿着湖边走，聊着天，后来……后来就吵起来了。”
“她情绪特别激动，说活着没意思，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走到那段路的时候，她突然就冲了过去。”
“撞开了那个护栏，自己跳下去了！”
陈海说到这里，抬起头。
眼中竟然挤出了几分“真诚”的恐惧。
“我当时就吓傻了！真的，警察同志。”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种事！”
“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第一反应就是跑……”
“我没想过要害她，一切都是意外！”
“我就是太胆小了，我不敢报警。”
“我怕说不清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说得声泪俱下。
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无辜、最可怜的受害者。
童家盛在旁边听得差点就信了。
然而，曾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玩味的笑意。
直到陈海说完，整个审讯室再次陷入安静。
曾昊才慢悠悠地开口。
“编完了？”
陈海猛地一愣。
“故事讲得不错，很感人。”
曾昊端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热气。
“可惜，漏洞太多。”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第一个问题，你说费丽宛是自己冲破护栏跳下去的。”
“我们现场勘查的同事，在护栏的断口处。”
“发现了非常新鲜的划痕，经过比对。”
“和你鞋底的纹路，完美匹配。”
“所以，不是她撞开的，而是你一脚踹开的，对吗？”
陈海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我……我没有……”
“第二个问题。”
曾昊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法医尸检报告显示，费丽宛的肺部有大量湖水和泥沙。”
“是典型的溺亡特征。”
“但是，你好像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
曾昊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个所谓的人工湖，是为了景观设计的。”
“最深的地方，水深只有一米四。”
“而死者费丽宛，净身高一米六五。”
陈海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来告诉我。”曾昊的眼神冷得能掉下冰碴子。
“一个一米六五的成年女性。”
“是怎么在一个水深刚到她胸口的池子里。”
“把自己淹死的？”
“她是会缩骨功，还是会水下闭气？”
“我……”陈海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曾昊的声音陡然拔高！
“湖底的淤泥里。”
“清清楚楚留着她双脚挣扎想要站起来的痕迹！”
“一个活生生的人，掉进一个淹不死人的水坑里。”
“她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站起来！”
“她为什么没站起来？！”
曾昊猛地一拍桌子。
发出巨大的声响，把陈海吓得浑身一哆嗦。
“因为有人把她的脑袋死死地按在水里！”
“不让她呼吸！不让她挣扎！”
“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扑腾到静止！”
“那个人，就是你！陈海！”
最后的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海的心口。
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穿。
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知道，自己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了。
曾昊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火候到了。
他放缓了语气，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其实你只是个执行者，对吧？”
“真正想让费丽宛死的人，是顾青锋。”
“为了他那三十万的债务。”
“为了那份刚刚才生效的巨额人身意外保险。”
“他出主意，你动手，你俩这兄弟情。”
“可真是感天动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