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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溺水的人猛地浮出水面,我剧烈地喘息起来,一把抓住了胸口的衣襟。

江煜……

那个眼神纯真、会托着腮听江落弹琴、会因为蝴蝶飞走而失落、会笨拙地安慰哭泣的江落、写字歪歪扭扭却笑得一脸灿烂的江煜……

被砍头了?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冷的刺痛,肺叶火烧火燎,却吸不进足够的空气。

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是嗡嗡的轰鸣,夹杂着江煜最后时刻那微弱的、绝望的呼吸声,还有那句冰冷刺骨的吩咐。

为什么……

江落也好,江煜也好……为什么都这么命苦?

江落一生沉默隐忍,受尽委屈,最后被活活打死在暗巷。

江煜更是无辜,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想保护他的阿落姐姐,他只是个心智受损、纯真如孩童的少年,竟要承受那般非人的折磨,最后身首异处。

他们要让他父亲看到自己儿子被砍下的头颅,真的有人那么恶毒。

那张贴在羊头人腰间木棍上的邪符原来根源在这里。

它不是维持羊头人“愈合”的力量,它本身就是一种扭曲的“愈合”,一种对亡者最恶毒的亵渎和折磨。

所以,羊头人的“头”是后来缝上去的?用符咒的力量,将不属于它的头颅强行缝合在脖颈的断口上,让它变成那种不伦不类、不死不活的怪物,在这永恒的秘境里游荡、攻击。

一股寒意从脊椎尾端直冲头顶,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瑶?一瑶!”

夏康宁焦急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传来,模糊不清。

我感觉手臂被他用力抓住,摇晃着。

“林一瑶!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拔高,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

“脸色怎么又这么白?是不是刚才撞的那下内伤发作了?”

我被他晃得有点头晕,勉强抬起头,对上他写满担忧的桃花眼。我想摇头,想告诉他我没事,但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虚弱地摆了摆手。

不是我不想说。

是说不出口。

江落一生的委屈和绝望,江煜最后的痛苦和恐惧,还有那令人作呕的阴谋与恶毒……

这些沉重得如同实质的黑暗,此刻正死死压在我的心脏上,压得我喘不过气,压得我几乎要崩溃。如果现在开口,我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到底怎么了?”

夏康宁松开手,转而扶住我的肩膀,眉头拧成了疙瘩

“从刚才起就不对劲,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还是感觉到什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那翻腾的情绪死死压下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稍微找回了一点对身体的掌控力。

“没……没事,”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石头

“可能就是……有点累,灵力消耗大了。”

这借口拙劣得我自己都不信。

夏康宁显然也不信。

他盯着我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笑意的桃花眼里,此刻全是严肃和探究。但他没有追问,只是沉默了片刻,松开了扶着我肩膀的手。

“穿界珠,”

他指了指依旧悬浮在羊头人尸体上方的白色光球

“先收起来吧。然后……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