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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组的吉普车卷着烟尘,嚣张地驶离了四合院的范围,留下了一片狼藉和死寂。服务社的核心成员们——陈醒、于莉、傻柱、许大茂、刘光天、阎埠贵、宋怀远,以及闻讯赶来的秦淮茹,默默地聚集在原本充满欢声笑语、如今却被翻腾得如同遭了劫匪的活动中心大厅里。桌椅东倒西歪,散落的文件、零件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浆糊、灰尘和一种名为“失败”的压抑气息。窗外的春日阳光依旧明媚灿烂,毫不吝啬地泼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但这光明却丝毫照不进众人心底那厚重如墨的阴霾。每个人都沉着脸,仿佛被抽走了魂儿,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或茫然地望着窗外,没有人先开口,沉重的寂静几乎要凝固成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最终被许大茂打破。他像是屁股底下安了弹簧,猛地从一张瘸腿的凳子上跳了起来,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倒旁边的笤帚。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虚汗,眼神慌乱地四处扫视,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又找不到逃生之路的猫。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全他妈完了!”许大茂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哭腔,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投机倒把!侵吞国家资产!我的老天爷啊!这……这哪一顶帽子扣下来,都够咱们喝一壶的!要是真坐实了,别说服务社保不住,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进去吃八大两!蹲笆篱子!这辈子就毁了啊!”

他焦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那点“体面”,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踱步,双手无意识地挥舞着。忽然,他脚步一顿,停在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众人的陈醒面前,眼神闪烁不定,语气里混杂着显而易见的埋怨和一种急于撇清关系的惶恐:

“陈社长!陈大社长!当初……当初我就私下里提醒过,树大招风!树大招风啊!咱们闷声发大财不好吗?非要搞得这么轰轰烈烈,又是登报又是年会的!这下可好,枪打出头鸟,让人给盯上了吧?还是往死里整!”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陈醒脸上,“要我说,现在不是硬扛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该打点的打点,该找关系的找关系,该低头认错……不,是深刻检讨!争取个宽大处理!实在不行……”

他说到这里,话音故意顿了顿,目光躲闪着扫过其他几人,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一种更令人心寒的暗示:“……实在不行,咱们也得把责任划分清楚不是?谁主导的,谁签的字,谁……谁拿主意最多,总不能让大家一起跟着背这口黑锅,一起倒霉吧?总得……总得有人站出来,把事儿说清楚,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这话里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了——他想甩锅,甚至不惜暗示,让陈醒这个最高负责人去“扛雷”,牺牲他一个,保全大家,或者说,保全他许大茂自己。

“许大茂!我操你大爷!你他娘的放什么狗臭屁呢!”

傻柱猛地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蒲扇般的大手狠狠一拍身旁那张唯一还算完好的八仙桌,桌面上的灰尘“噗”地一声飞扬起来。他霍然站起,壮硕的身躯像一座铁塔,怒目圆睁,死死瞪着许大茂,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什么叫‘谁的事谁扛’?啊?!服务社是大家伙儿一起干起来的!是咱们的心血!当初成立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放屁呢?!现在刚遇到点风浪,你狗日的就想当缩头乌龟,还想把船长推下海自己跑路?把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给我收起来!当初分红利的时候,你他妈数钱数得比谁都欢实,怎么没见你嫌钱扎手,说不要?!”

于莉也被许大茂这番无耻言论气得浑身发抖,她原本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她上前一步,挡在陈醒和许大茂之间,目光锐利得像两把冰锥,直刺许大茂:

“大茂哥!你这话说得太让人寒心了!摸着你的良心问问,服务社从无到有,从小变大,哪一步不是陈醒殚精竭虑、带着我们大家一点一点闯出来的?遇到困难了,遇到有人使绊子了,我们不想着怎么同舟共济,渡过难关,你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拆船跑路?甚至还想落井下石?别忘了,你许大茂也是服务社的创始人之一,是占了股份的,白纸黑字写着呢!平日里你以‘负责人’自居,在外面风光的时候忘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懂吗?!”

许大茂被傻柱和于莉两人连珠炮似的怒斥怼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张了张嘴,还想梗着脖子狡辩几句“我这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却被一个轻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打断了。

“我……我觉得于莉妹子和柱子哥说得在理。”

众人循声望去,是秦淮茹。她不知何时也站到了前面,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眼神里还残留着方才的惊吓,但那份坚定却清晰可见。她看了一眼陈醒,又看向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没有服务社,没有陈社长拉我一把,我现在可能还在院里,为了多挣几个工钱,为了孩子们多吃一口肉,跟人算计,看人脸色。是服务社让我能挺直腰板做人,让家里的日子有了盼头。服务社好了,我们大家才能真的好。现在服务社遇到难处了,有人要搞垮我们,我们要是自己先乱了阵脚,自己先起了内讧,那才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她再次看向陈醒,语气诚恳,“陈社长,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我们大家都听你的。”

“对!秦姐说得对!听社长的!”刘光天立刻挥舞着拳头大声附和,年轻人血气方刚,最重义气,此刻更是被许大茂的言行激得怒火中烧,“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账目清楚,手续合法,他们凭什么查封我们?我看,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眼红的赵德柱在背后搞的鬼!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就是!不能就这么认栽!”

“社长,你发话吧!我们跟你共进退!”

“对!共进退!服务社不能散!”

其他几个闻讯赶来的生产组长、技术骨干也纷纷激动地表态,群情激愤,原本低落的士气被许大茂的“背叛”和秦淮茹、刘光天的带头反而激发了起来,形成了一股同仇敌忾的氛围。

就连一向谨小慎微、此刻仍心有余悸的阎埠贵,也用力扶了扶鼻梁上歪斜的眼镜,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他面向陈醒,语气异常严肃和肯定:“陈醒,账目方面,老夫敢用这几十年的清誉,不,敢用性命担保!绝无任何弄虚作假、投机倒把之处!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每一张票据,都合法合规,有据可查,经得起任何形式的审计!他们这纯粹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只专注于技术的宋怀远,此刻也缓缓抬起了头,他望着那些被拆毁、零件散落一地的台灯残骸,脸上掠过一丝痛心,随即转化为一种技术人的执拗和尊严。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技术,是我们自己钻研出来的。图纸,是我们一笔一笔画的。产品,是我们工人一双手、一个零件做出来的。我们靠本事吃饭,靠产品说话,凭什么……凭什么说我们是投机倒把?”这简单的诘问,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看着眼前这一幕——于莉和傻柱的挺身而出、仗义执言;秦淮茹这个柔弱女子在关键时刻表现出来的坚韧与感恩;刘光天等年轻骨干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热血;阎埠贵在恐惧中坚守的职业操守;宋怀远那基于技术和事实的朴素愤怒……陈醒的心中,那股因查封和诬陷而升起的寒意,被一股汹涌澎湃的暖流所取代。关键时刻,这个最初因利益而结合,却又在共同奋斗、日夜相处中凝结了深厚情谊与共同目标的团队,终究还是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凝聚力与向心力。许大茂那基于自私的动摇和退缩,反而像一块试金石,清晰地映照出了大多数人的忠诚与坚定,无形中巩固和升华了团队的团结。

陈醒抬起手,掌心向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他没有大声呵斥,也没有慷慨激昂,但那沉稳的气度却自然而然地让激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的目光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冷静和深邃,缓缓环视过每一张或愤怒、或坚定、或仍带一丝惶恐,但最终都选择信任他的面孔。

“大家的意思,我明白了。”陈醒开口,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谢谢,谢谢你们在这个关头,还愿意相信我,愿意和服务社站在一起。”

他首先将目光投向如同斗败公鸡般耷拉着脑袋的许大茂,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大茂哥,害怕,是人之常情。面对这种无妄之灾,心里打鼓,我能理解。”

他话锋微微一转,语气加重了些:“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服务社,从它成立那天起,就是一个整体,一个命运共同体。出了问题,我们要做的是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解决,共同承担。遇到风浪就想撇清自己,甚至想把同伴推出去挡刀,这种想法,最终只会害人害己,让亲者痛,仇者快!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许大茂被说得满脸通红,头垂得更低,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敢再发出任何声音,讪讪地退到了人群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