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的灯光在深夜里亮得刺眼,王磊将张彪的判决书平铺在桌面上,红色的印章在白炽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五年有期徒刑,减刑机会,这哪是判刑,分明是放虎归山。” 他用手指重重敲击着 “认罪态度良好” 几个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张彪参与走私贩毒、纵火越狱,哪一条不该重判?这里面肯定有鬼。”
李明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监狱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疙瘩:“我托监狱的老战友打听了,张彪在里面过得比谁都滋润,不仅单独住牢房,还能自由使用电话。” 他转身递过份通话记录,“这是他近一个月的通讯清单,和赵天成的律师联系最频繁,最长的一次聊了四十分钟。”
周红将刚泡好的浓茶放在桌上,水汽模糊了她眼底的红血丝:“他们肯定在商量翻供的事。” 她指着判决书上的漏洞,“张彪明明是主犯之一,判决书中却只字不提他和赵天成的关系,这明显是在为他翻供铺路。”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卷起地上的纸屑,像无数只不安的蝴蝶在飞舞。
王磊拿起那份恢复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张彪的身影在密室中移动,虽然模糊却能清晰看到他将铁皮箱搬进通风管道。“技术组做了声纹比对,” 他调出音频分析报告,“张彪在密室里打电话时提到‘上面有人保我们’,这个‘上面’指的肯定是赵天成的保护伞。”
凌晨两点,省纪委的老周书记突然打来电话,声音压得极低:“王磊,小心点,张彪的判决书是市里某位领导亲自过问的。” 老周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周围没人,“我查到负责审理张彪案件的法官,去年刚给儿子买了套学区房,资金来源不明,很可能被收买了。”
这个消息像冰水浇在心头。王磊立刻让技术组调查那位法官的银行流水,果然发现一笔五十万的匿名汇款,时间就在张彪庭审前三天,汇款账户的实际控制人正是赵天成的远房侄子。“证据链又多了一环。” 王磊将流水单复印存档,“但这还不够扳倒他们,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天刚蒙蒙亮,王磊就带着证据赶往市纪委。接待他的纪检干部眼神闪烁,接过材料时手都在抖:“王队,这案子太敏感了……” 话没说完就被突然闯入的办公室主任打断,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说:“王队辛苦,材料我们收下了,会按程序处理的。” 王磊注意到他转身时,悄悄将一份文件塞进了碎纸机。
从市纪委出来,王磊的车刚拐过街角就被一辆无牌面包车追尾。他警觉地跳下车,对方却迅速驶离,只留下个贴在保险杠上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颗子弹和张字条:“适可而止,不然下一颗打在你身上。” 王磊捏紧子弹,弹壳上的划痕显示这是警用手枪的子弹 —— 威胁者很可能来自内部。
回到临江村,村民们已经听说了张彪轻判的消息,村委会门口围满了人。李老栓拄着拐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愤怒:“这还有王法吗?挪用我们的救命钱还能轻判?” 陈婆婆抱着孙子,泪水打湿了衣襟:“我儿子的扶贫款被挪用,现在人还躺在医院,张彪却能逍遥法外……”
王磊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这些朴实的村民,心里像被巨石压住。“大家放心,” 他提高声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张彪的轻判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让所有罪犯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人群中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的人却只是摇头叹息。
周红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段话:“监狱的高墙挡不住人心的黑暗,真正的看守是老百姓的眼睛。” 她将这段话读给王磊听,眼睛突然亮起来,“我爹可能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他在日记里记录了监狱里几个被赵大海收买的狱警名字!”
根据老周日记里的线索,技术组果然查到了那几个狱警的异常行为:他们频繁给张彪传递外界消息,甚至帮忙销毁证据。其中一个狱警的通话记录显示,他曾在张彪越狱前打开过监控盲区的铁门,事后收到了十万块的好处费。“这些狱警就是张彪在监狱里的‘保护伞’。” 王磊将证据固定,“他们的证词能直接证明张彪与赵天成的勾结。”
下午,监狱传来消息:张彪在狱中 “表现良好”,获得减刑机会,实际服刑时间可能不到三年。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被转到了戒备松懈的农场监狱,那里的狱长是赵天成的老部下。“他们想让张彪彻底摆脱我们的监控。” 李明一拳砸在桌上,“等他出来,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王磊却注意到另一个细节:张彪转监的申请材料上,有监狱医疗科的 “保外就医” 建议,但张彪的体检报告显示他身体状况良好。“这是漏洞!” 他立刻联系监狱医疗科的内线,“帮我查张彪的真实体检记录,特别是转监前的检查结果。”
内线很快传来消息:张彪的体检报告被篡改过,原始记录显示他有严重的肝炎,但篡改后的报告却写着 “身体健康”。更关键的是,负责签字的医生最近突然辞职,移民国外了。“把这个医生的出入境记录调出来!” 王磊下令,“他肯定是被灭口前跑路了。”
技术组追踪发现,那位医生在国外的账户收到一笔巨额汇款,汇款人是赵天成在瑞士的秘密账户。“这条线索能直接关联到赵天成!” 王磊立刻申请国际司法协助,“只要拿到这笔汇款的证据,就能证明赵天成在干预司法公正。”
傍晚时分,周红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老周藏在相框后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老周沙哑的声音传来:“张彪和监狱长交易,每季度给他五万块,就能在里面搞特殊待遇……” 录音里还记录了监狱长和赵天成的通话,两人商量如何 “处理” 不听话的犯人,其中就提到了老周的名字。
“这是铁证!” 王磊将录音笔封存,“老周早就开始收集证据了,他知道自己会有危险。” 这段录音不仅能证明张彪在监狱里的特权,还能证实赵天成直接参与迫害证人,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关键证据。
就在这时,王磊的手机收到林羽的短信:“我查到张彪的律师和审理法官在酒店密谈,已让技术组布控。” 附带的定位显示在市中心的豪华酒店,王磊立刻带人赶过去,在房间的隐蔽角落安装了窃听器和摄像头。
晚上八点,张彪的律师果然和法官走进房间,随后进来的竟然是赵天成的秘书。摄像头清晰记录下他们交接现金的画面,秘书阴狠地说:“张彪翻供时要咬死王磊栽赃,事成之后给你们每人再加一百万。” 法官点头哈腰地保证:“放心,所有程序都安排好了。”
这段视频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磊立刻将证据上报省纪委,老周书记连夜组织专案组,第二天一早就对涉案法官、监狱长和赵天成的秘书采取了强制措施。当特警冲进法官办公室时,他正在烧毁张彪案件的卷宗,灰烬中还能辨认出 “赵天成指示” 的字样。
消息传到临江村,村民们放起了鞭炮,村委会门口的鞭炮碎屑铺成了红色的地毯。李老栓拉着王磊的手,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后生,我就知道你能行!” 陈婆婆端来刚蒸的馒头,热气腾腾的白雾里映着她欣慰的笑容。
但王磊却高兴不起来。他看着手机里张彪在农场监狱 “劳动改造” 的照片,照片里张彪红光满面,正和狱警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服刑的犯人。“这只是开始。” 他对周红和李明说,“赵天成的保护伞还没完全打掉,他们一定会报复。”
果然,下午就传来消息:负责调查张彪案件的纪检干部被停职,理由是 “违规办案”;监狱里的内线突然失联,电话再也打不通;甚至有匿名举报信寄到省纪委,诬告王磊 “滥用职权、逼供信”,举报信的笔迹与赵大海的辩护律师极为相似。
夜色渐深,王磊独自坐在村委会办公室,整理着厚厚的证据链。窗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周红端着夜宵走进来,看到他胳膊上的淤青惊呼:“你受伤了?” 王磊这才发现白天被追尾时撞到的胳膊已经肿了起来,他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伤,不碍事。”
周红却坚持要给他上药,棉签蘸着药酒轻轻涂抹,动作温柔又仔细。“林羽姐明天就能出院了。” 她突然说,声音低低的,“医院的护士说,她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案件进展,还惦记着帮你收集证据。” 药酒的清凉渗入皮肤,却驱不散王磊心头的沉重。
这时,李明拿着份文件匆匆进来,脸色凝重:“王队,张彪在监狱里又搞事了,他举报我们在码头仓库查获的罂粟粉是栽赃,还说有证人能证明。” 文件上的证人名单里,赫然有那个被抓获的兽医和几个已经失踪的毒贩,“他们在策划大规模翻供!”
王磊看着名单,突然注意到兽医的名字后面标注着 “保外就医”,时间就在昨天。“他们要杀人灭口!” 他立刻联系派出所,“快去找那个兽医!他现在很危险!”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坏消息:兽医在医院 “意外” 坠楼身亡,现场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挂掉电话,王磊一拳砸在墙上,拳头渗出血来。周红急忙拿来纱布给他包扎,李明在一旁沉默地看着窗外,远处的监狱灯火通明,像一座巨大的囚笼,却囚不住真正的罪恶。“我们不能放弃。” 王磊看着包扎好的拳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深夜的村委会突然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是医院打来的:“王队,林羽警官突然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喊着‘证据’‘监控’……” 王磊心里一紧,立刻驱车赶往医院。病房里,林羽躺在床上,脸色通红,额头上布满冷汗,手里却紧紧攥着个录音笔。
“这是…… 我在仓库找到的……” 林羽断断续续地说,挣扎着要把录音笔交给王磊,“张彪和监狱长的通话…… 能证明他们……” 话没说完就又陷入昏迷。王磊握紧录音笔,外壳还带着林羽的体温,这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保存的证据,也是照亮黑暗的微光。
守在病房外,王磊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里清楚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张彪的轻判像个不痛不痒的警告,提醒着他前路依然凶险,但林羽冒死保存的证据、周红坚定的证词、李明默默的支持,还有临江村村民们期盼的眼神,都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远处传来村民们的脚步声,他们自发带着熬好的米粥和煮鸡蛋来看望林羽,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关切。李老栓颤巍巍地说:“林警官是为我们受伤的,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陈婆婆将亲手绣的平安符放在病房门口,符上的松树图案栩栩如生,像老周从未离开的守护。
王磊站在晨光中,看着这些朴实的村民,突然明白无论黑暗多么浓重,只要人心向着光明,正义就永远不会缺席。张彪的处罚虽然暂时不痛不痒,但那些隐藏的证据、那些无声的支持,终将汇聚成不可阻挡的力量,将所有罪恶彻底埋葬。而林羽用生命换来的证据,将成为这场正义之战的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