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省城的天刚蒙蒙亮，林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飘着细密的秋雨，打在玻璃上 “沙沙” 作响，让空气里多了几分凉意。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看着里面的牛皮纸信封 —— 昨晚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照片里李建国和乡干部低头私语的画面，像钉子一样扎在他脑子里。
“必须小心。” 林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把小李的信封塞进内兜，又将录音笔藏在袖口 —— 这是他昨天特意去文具店买的，万一遇到危险，至少能留下证据。他还在手机里设置了紧急联系人，把老周的号码设为一键拨号，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六点十分，林辰撑着伞走出出租屋。街上的行人还很少，只有清洁工在清扫落叶，出租车师傅靠在车旁打哈欠。他拦了辆出租车，报了 “省发改委附近的咖啡店”—— 他没打算直接去门口，想先在附近观察环境，毕竟匿名短信里的 “别告诉任何人”，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出租车停在离省发改委两百米远的咖啡店门口，林辰付了钱，推门进去。店里很安静，只有吧台后的店员在擦杯子。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省发改委的大门 —— 朱红色的大门和省委大院的风格相似，门口站着两个保安，胸前的工作牌闪着光，右侧的墙上挂着一个深灰色的信访箱，上面的 “信访举报箱” 五个字已经有些褪色。
林辰点了杯热咖啡，眼睛盯着信访箱的方向。七点半左右，省发改委的工作人员开始陆续上班，大多穿着正装，手里提着公文包，脚步匆匆。他注意到，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大门左侧的树荫下，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从早上七点一直停到八点，始终没人下来 —— 这让他心里警铃大作。
“难道是李建国的人？” 林辰抿了口咖啡，手指攥紧了杯子。他拿出手机，假装刷新闻，偷偷给老周发了条消息：“周师傅，我今天有点事晚点到，要是我十点前没回消息，麻烦您帮我留意一下。” 没等老周回复，他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怕动静太大引起注意。
八点四十五分，林辰结了账，撑着伞慢慢往省发改委走。雨还没停，细密的雨丝打在伞面上，模糊了视线。他故意走得很慢，眼睛余光一直留意着那辆黑色轿车 —— 车里还是没动静，但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走到离信访箱还有十米远的地方，林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心里一紧，没回头，继续往前走，却在路过一棵梧桐树时，感觉有人从背后递过来一个白色的信封，同时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里面是转账记录，看完赶紧走，别停留。”
林辰赶紧接过信封，塞进外套口袋，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直到拐进旁边的小巷，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气。他回头看了看，巷口空无一人，只有雨水顺着墙根流进下水道的声音。
“刚才的人是谁？” 林辰拿出白色信封，手有点抖。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他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沓打印纸，最上面是一张银行转账记录，收款人是 “李建国”，付款人是 “青山乡财政所”，金额是 240 万元，日期是 2014 年 5 月 15 日 —— 正好是张处调研青山乡的时候！
下面还有几张转账记录，都是从李建国的账户转到不同的私人账户，金额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最后一张是 2014 年 10 月的转账记录，收款人是 “王海涛 省发改委办公室”，金额 50 万元，备注是 “项目款”。
“还有同伙！” 林辰心里一震，赶紧往下翻。最后是一张手写的纸条，字迹和小李的不一样，应该是那个神秘人写的：“李建国和王海涛用截留的补偿款投资了一个房地产项目，后来项目烂尾，钱打了水漂。为了掩盖真相，他们删了网上的信息，借走了档案，还把小李逼走了。现在王海涛是省发改委的办公室主任，你要小心他们。”
林辰把纸条和转账记录折好，放进白色信封，又塞进内兜。他刚想离开小巷，突然听到巷口传来脚步声，还有人说话：“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往这边走了？李主任让我们盯着，别让他搞事。”
“是黑色轿车里的人！” 林辰心里一紧，赶紧往小巷深处跑。巷子尽头是个居民区，他绕了几个弯，才从另一个出口出来，拦了辆出租车，报了 “省委大院”—— 现在只有回单位，才能稍微安全点。
出租车里，林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李建国和王海涛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挪用补偿款，还在省发改委内部有同伙；喜的是终于拿到了关键证据，只要把这些交给纪检部门，青山乡的村民就能拿到补偿款了。
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 —— 这些证据是匿名的，没有署名，纪检部门会不会认？而且李建国是省发改委的副主任，王海涛是办公室主任，他们在省里肯定有关系，直接交上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或许可以先跟张处说说。” 林辰心里琢磨着，张处当年参与过调研，又知道小李的事，说不定能帮他想办法。
九点五十分，出租车停在省委大院门口。林辰付了钱，快步走进 3 号楼，电梯里正好遇到苏敏，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到林辰，笑着说：“小林，你今天怎么迟到了？张处刚才还问起你呢。”
林辰心里一紧：“张处问我？他说什么了吗？”
“也没说什么，就问你档案整理得怎么样了。” 苏敏走出电梯，“对了，刚才赵宇说他看到你在省发改委附近，你去那儿干嘛？”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 —— 赵宇怎么会看到他？难道赵宇也是李建国的人？他赶紧掩饰：“没什么，我昨天找房子，路过那边，顺便看了看。”
苏敏点点头，没再多问，走进了办公室。林辰跟在后面，心里却乱了 —— 赵宇平时对工作毫不上心，今天怎么会特意留意他去了哪里？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走进 504 办公室，老周正在整理档案，看到林辰，赶紧走过来：“小林，你没事吧？早上收到你的消息，我还担心你呢。”
“我没事，周师傅，让您担心了。” 林辰小声说，“我拿到了一些证据，关于青山乡的。”
老周眼睛一亮，刚想追问，张处的办公室门突然开了，张处站在门口，脸色严肃：“林辰，你进来一下。”
林辰心里一紧，跟着张处走进办公室。张处关上门，指了指桌前的凳子：“坐，你今天去省发改委了？”
林辰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张处怎么会知道？是老周说的，还是有人告密？
“别瞒着我了。” 张处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李建国的人已经跟我打电话了，问你是不是我们处的，还说你在信访箱附近转悠。”
林辰心里一沉：“张处，我……”
“你拿到证据了？” 张处打断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是不是转账记录和王海涛的信息？”
林辰点点头，从内兜里拿出白色信封，递过去：“张处，这些是证据，李建国和王海涛挪用了 240 万补偿款，还逼走了小李。”
张处接过信封，打开看了看，脸色越来越沉。他把信封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林辰：“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吗？李建国在省里的关系很复杂，王海涛又是他的老部下，你一个刚入职的新人，跟他们斗，就是以卵击石。”
“可是张处，村民的补偿款还没要回来，真相不能被掩盖！” 林辰急了，“我们是信访干部，不就是为了帮老百姓解决问题吗？”
“我知道你的心思。” 张处叹了口气，“当年我比你还冲动，结果呢？调研报告被压，小李被调走，我自己也差点被调离调研处。有些事，不是光有热血就能解决的。”
林辰沉默了，他知道张处说的是实话，但一想到青山乡的村民可能还在等着补偿款，他就不甘心：“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法外？”
“不是眼睁睁看着。” 张处把信封推回给林辰，“这些证据你先收好，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会想办法，但你不能再单独行动了，尤其是不能再去省发改委，也不能跟任何人提这件事，包括老周和苏敏。”
“为什么？老周和苏敏都是好人，他们不会告密的。” 林辰不解。
“人心隔肚皮。” 张处的语气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他们跟李建国没有关系？赵宇今天为什么会看到你在省发改委？这些你都想过吗？”
林辰心里一震 —— 他确实没考虑过这些。赵宇平时对工作不上心，却偏偏注意到他去了省发改委，这确实不对劲。
“听我的，把证据收好，正常工作，别再查了。” 张处的语气缓和了些，“我比你更想查清真相，比你更想帮青山乡的村民，但现在不是时候。等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林辰看着张处严肃的眼神，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只好点点头：“好的张处，我听您的。”
“嗯。” 张处点点头，“出去吧，把档案整理清单给我，别让别人看出异常。”
林辰拿起信封，放进内兜，走出办公室。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刚想把信封锁进抽屉，就看到赵宇坐在对面，戴着耳机，却时不时用余光瞥他 —— 这让他心里更不舒服了。
老周走过来，小声问：“小林，张处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关于青山乡的事？”
林辰想起张处的话，只好摇摇头：“没什么，张处就是问我档案整理得怎么样了。周师傅，我有点不舒服，想先整理清单，下午再继续整理档案。”
老周看出他不想多说，只好点点头：“好，你别太累了，不舒服就歇会儿。”
林辰拿出档案整理清单，假装认真填写，心里却一直在琢磨张处的话 ——“等有合适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机会？李建国的人已经注意到自己了，以后会不会有危险？还有赵宇，他到底是不是李建国的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辰没去食堂，而是在办公室里吃了早上买的面包。苏敏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份盒饭，递给他一份：“小林，我看你没去食堂，帮你带了一份，快吃吧。”
林辰心里一暖：“谢谢苏姐，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举手之劳。” 苏敏坐在他对面，打开盒饭，“对了，刚才在食堂听到有人说，李建国下午要去省委开会，好像是关于农村经济的，说不定会路过咱们 3 号楼。”
林辰心里一紧 —— 李建国要来省委？会不会是来找张处的？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吃饭，没敢多问。
下午两点，林辰正在整理档案，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说话：“李主任，这边请，张处长在办公室等您。”
“是李建国！” 林辰心里一震，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他听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建国的声音传了进来：“张处长，好久不见，听说你们处来了个新人？”
“是啊，刚从基层上来的，还在熟悉工作。” 张处的声音很平淡，“李主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省委开会，顺便过来看看你。” 李建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对了，早上我门口的保安说，有个年轻人在信访箱附近转悠，好像是你们处的？现在的年轻人，好奇心就是重，你可得好好管管。”
林辰的心跳瞬间加快，手里的档案袋差点掉在地上。他听到张处说：“是吗？可能是新人不熟悉环境，我会提醒他的。李主任放心，我们处的人都很懂规矩，不会乱打听不该打听的事。”
“那就好。” 李建国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辰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抬起头，看到张处站在办公室门口，眼神严肃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 这是在提醒他，别冲动。
下午五点，下班时间到了。林辰收拾好东西，把白色信封锁进抽屉，又检查了一遍，才走出办公室。他刚走到 3 号楼门口，就看到早上那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里的人正盯着他 —— 显然，李建国的人还在跟踪他。
林辰没敢停留，赶紧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出租屋的地址。出租车里，他通过后视镜看到黑色轿车一直跟在后面，心里越来越慌。直到快到出租屋的时候，他让司机绕了个弯，才甩掉了跟踪的车。
回到出租屋，林辰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他走到书桌前，拿出白色信封，又看了一遍里面的转账记录和纸条。突然，他注意到纸条的右下角有个小小的标记 —— 是一个 “青” 字，和张处笔记本上的 “青” 字一模一样！
“难道神秘人是张处？” 林辰心里一震，又很快否定了 —— 张处早上还让他别查了，怎么会偷偷给她证据？而且神秘人的声音很低沉，不像是张处的声音。
“那会是谁？” 林辰皱着眉，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他把纸条和转账记录放回信封，锁进抽屉，又把小李的信封拿出来，放在一起。现在他手里有两份证据，一份是小李的照片和纸条，一份是神秘人的转账记录，只要能把这些交给可靠的人，就能查清真相。
但张处说现在不是时候，李建国的人又在跟踪他，他该怎么办？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以为躲得过，不该管的事别管，否则下次就不是跟踪这么简单了。”
林辰看着短信，心里一紧 —— 这是威胁！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坚定了查清真相的决心。他回复：“只要能帮青山乡的村民要回补偿款，我不怕你们的威胁。”
发完短信，林辰把手机放进兜里，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景。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更危险，李建国和王海涛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张处说的 “合适的机会”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更让他担心的是，明天去单位，会不会遇到更麻烦的事？张处会不会因为李建国的压力，对他提出警告？还有赵宇，他到底是不是李建国的人？
一连串的疑问和担忧，让林辰一夜没睡好。他知道，第 147 章里，肯定会有更严峻的挑战等着他，尤其是领导的警告，可能会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帮青山乡的村民讨回公道，不辜负自己作为信访干部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