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少爷...自由的活着吧、要多笑一笑,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被五条家束缚、也不要被这个世界束缚...妈妈希望你是最自由的孩子。
五条悟察觉到女人的气息乱了,下一瞬,一滴泪落在发顶,又顺着他质感极好的头发滑落,滴在他没被衣服遮盖的脖间。
“......”在哭吗?
茫然地眨眨眼,五条悟不太懂亲情,但却被这滴与自己血脉相呼应的泪烫到,一时间心脏也有些隐隐的痛感。
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心在痛,是这个女人的心在流泪......
“你...”
女人被五条悟的声音惊醒,立马站直了身子,慌乱地等待着五条悟的话音继续落下。
“你想和我说什么吗?”
“......悟少爷?不、我没有、”
“不用这么叫我,我知道你是谁。”
女人这下彻底慌乱了,连连退后两步,下意识便想摇头否认、但她自己又僵住了动作。她不想否认自己和五条悟之间的关系......
最终,女人嗫嚅着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在今天来影响您的心情的、我只是,只是、”
“没有你来向我道歉的道理吧。”
与女人的无比紧张不同,五条悟从第一句话说出口后心中的茫然无措便消失了大半,此时还能分出心神仰头看向女人。
五条家全体上下对五条悟的态度是可以称得上无脑宠溺的程度,从小到大他想要做的事情五条家的选择都是顺从。极少数的几次例外便有眼前的女人,有记忆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是他五岁的时候,见她的第一眼五条悟便察觉到这个女人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关系。但当他去询问贴身的侍女时,侍女沉默不语,只告诉他,那是分家的一位夫人,不用太在意。
后来再见她又是几个月之后,五条悟原本已经淡忘了这个外表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只是异常漂亮的女人。但当再次见到她时,心脏处再次感知到那股不寻常的牵绊,这让年幼的五条悟隐隐有了猜测。
又过了半年时间,在新年的祭神仪式中,五条悟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特别的女人。她这次穿了件红色的和服,看上去比平时的忧郁样子要活泼些。
这次也许是因为她穿了红色很显眼,五条悟的视线有好几次都不自觉落到了她身上。当视线第三次落在她身上时,五条悟凭借着六眼过人的视力,看清了女人手中的祈福牌。
【愿小悟一生顺遂,平安无忧。】
在五条家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他们面对他时都很尊重,不是少爷便是少主。就连五条家主对他的称呼都更像是称呼平辈,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看到‘小悟’这个词。
早慧的他轻易从这个称呼中发现了端倪,对应上先前自己的猜测以及和女人莫名的心脏牵绊,他已经可以肯定了。
这个漂亮女人大概就是生他的人。
在人类的社会关系里,她就是与他血脉最亲近的母亲。
但五条悟只是略带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就挪开了视线。比起母亲,还是树杈上蹲着的以前没见过的鸟儿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时年六岁的五条悟并没有对血脉亲情有更多多余的想法,知道了那个女人是生自己的人便知道了,除此以外也没对她有太多格外的关注。
但现在的五条悟有了朋友有了喜欢的人、他像是延迟了许多年才真正被注入了感情。到现在他才迟缓的体会到了一丝亲情。
这应该是不错的感情吧?不然曈也不会因为那个咒灵妈妈遭受那么严重的打击。
虽然五条悟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这样的感情,但他想、也许眼前这个脆弱的女人是需要的。
“你看上去比从前苍老了不少,过得不好?”
这句话落在女人耳里,让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制地滚落。
激动、彷徨、狂喜、悲伤、复杂的情绪在一个呼吸间便尽数涌上心头,堵得她心口发闷。
“不、不...五条家对我很好。”只是心中有着牵挂就没办法轻松自在的活着...
五条悟沉默着点点头,他也不觉得五条家的人会苛待他的生母。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期待这难捱的沉默早点过去。
过了一会儿,女人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暗自调整好了声音,这才主动开口。
“悟少爷,今天是您继任家主的大喜日子,千万不要因为我影响心情,我来继续为您梳发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尴尬,但好歹不像是之前那般令人窒息了。
空气静默着流转,女人手下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可不管她怎么想要延长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都无济于事,梳头礼完毕了。
她又该退出五条悟的人生了。
“......”
也许是母子之间真的存在心灵感应,五条悟即使从来都没有和身后女人相处过,他也轻易感知到了女人的悲伤在蔓延。
长睫微垂,他纠结着,最终还是开了口。
“你随时可以来这里,只要不打扰我。”
说完,他摆摆手示意女人离开。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极致了,说出这种话也让五条悟不太自在,只觉得浑身都蔓延着怪异的痒意。
女人在大喜之下,眼泪又落了下来、这次与以往不同,是单纯因为开心而落泪。
她也看出五条悟的不自在,向他鞠了一躬后连忙退出了房间。
等女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后,五条悟深深吐出一口气、毫无形象地向后仰躺在了地上。
“和她相处好难啊......”
“嗯?和谁相处?”
卫宫曈还站在门外,探出个脑袋看向屋内。
她今天穿了件纯白色的振袖和服,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白鹤,属于低调但细看又十分华丽的款式。这件振袖还是五条悟亲自挑来特意让她在今天穿的。
五条悟还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动作,听到卫宫曈的声音后撅起嘴巴,准备借着这件事来向卫宫曈卖卖惨。
视线从天花板上划落,落在卫宫曈身上。
她难得正式的打扮了自己,微卷的长发被仔细打理拉直,用一支鹤形的簪子把头发盘了起来。而这件振袖本身便是银白相间,此时又被她身后冷银的月光笼罩着,衬托得她整个人周身都泛起了一层淡淡银光,像是神话传说中的月神。微挑的眸子平日里看只觉得活泼,在此时倒被衬托出了几分冰冷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