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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江的潮信如期而至,汹涌澎湃,仿佛呼应着江东大地之下涌动的暗流。徐子陵的仁政如春风化雨,悄然改变着少帅军治下的氛围,但寇仲心中那团因力量而燃起的火焰,却并未因此而减弱,反而在各方无形的压力下,烧得更加炽烈。

邙山军器监的防卫等级被提到了最高。除了原有的少帅军精锐轮班守卫外,寇仲甚至不惜抽调了部分由他亲自训练、绝对忠诚的“掷弹队”老兵,混编入守卫队伍,并授予他们临机决断之权。整个山区几乎被划为禁地,明哨暗卡林立,巡逻队十二个时辰不间断,飞鸟难渡。

然而,真正的威胁,往往并非来自明处的刀兵。

这一日,寇仲正在吴郡府衙(暂作帅府)与虚行之、包志复等人商议彻底平定江东后,如何与北面的窦建德巩固关系,以应对来自洛阳和长安的压力。亲兵来报,婠婠姑娘在外求见。

寇仲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舒展,朗声道:“请她进来。”

对于阴癸派,寇仲的心态颇为复杂。一方面,他需要魔门的情报网络和在江湖上的某些“便利”,此前婠婠提供的关于李阀、乃至杨广方面的一些动向,确实帮了他不少忙。但另一方面,他也深知与魔门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祝玉妍和婠婠所图甚大,绝非仅仅满足于一个盟友的身份。徐子陵对此更是深怀戒心。

婠婠依旧是那一身标志性的白衣赤足,宛如暗夜中绽放的优昙,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与危险。她袅袅婷婷地走入大堂,对虚行之等人视若无睹,一双勾魂摄魄的妙目直接落在寇仲身上,未语先笑,声音甜腻如蜜:“哟,寇少帅如今威震江东,连小妹想见你一面都这般难了呢。”

寇仲哈哈一笑,挥挥手让虚行之等人暂且退下,只留下包志复按刀立于身侧。“婠大小姐说笑了,我这点基业,在你阴癸派眼中,恐怕还算不得什么。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婠婠莲步轻移,自顾自地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慵懒地靠着,曲线毕露。“指教不敢当。只是听闻少帅麾下能人异士辈出,连那海外方士都能招揽麾下,弄出了好大的动静。家师对此颇感兴趣,特命小妹前来问问,少帅可否引荐一番?也好让我圣门,沾沾少帅的‘雷霆’之威?”

寇仲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打了个哈哈:“原来是这事。不瞒婠婠,那海外异士性子孤僻,不通中原礼数,而且醉心研究,等闲不见外人。就连我,若非有要事,也难得见他一面。至于那‘雷霆’之物,不过是些奇巧淫技,仗着出其不意罢了,难登大雅之堂,恐怕入不了祝宗主的法眼。”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那异士的重要性,又刻意贬低火器的价值,试图打消阴癸派的觊觎。

婠婠掩口轻笑,眼波流转:“少帅过谦了。丹阳一战,声震天下,岂是‘奇巧淫技’四字可以概括?家师常说,圣门欲光大,需海纳百川。此等人才,正是我圣门所需。少帅既不愿引荐……”她话语一顿,笑容愈发妖媚,“那不如,将他让与我圣门如何?我圣门必以长老之位待之,且愿以三处江淮盐场,外加河南三郡的详细布防图作为交换。”

这条件不可谓不丰厚,尤其是河南布防图,对志在天下、迟早要与杨广正面冲突的寇仲而言,价值巨大。但寇仲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断然拒绝:“婠婠姑娘,此事绝无可能!此人于我,关乎重大,非是财物、情报可以交换。还请回复祝宗主,此事休要再提!”

他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火器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和底牌,而海外异士与公输家大匠则是这张底牌的核心。他绝不可能将这等核心机密拱手让人,尤其是交给反复无常的魔门。

婠婠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笑非笑的冷意:“寇仲,你可想清楚了?与我圣门做交易,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但若拒绝得太干脆,恐怕……会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话语中,已带上了隐隐的威胁。

寇仲豁然起身,身姿挺拔如松,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势混合着沙场悍将的杀气弥漫开来,竟让婠婠周身流转的天魔气场都为之一滞。他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婠婠:“婠婠,我敬你阴癸派是合作伙伴,但也请你们记住,这里是少帅军,是我寇仲的地盘!该如何行事,我自有主张,不劳贵派指手画脚!若是朋友,我自当美酒招待;若是敌人……”他冷哼一声,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包志复适时地向前踏出一步,手按刀柄,虎目圆睁,死死盯住婠婠。

大堂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婠婠与寇仲对视片刻,忽然又娇笑起来,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哎呀,寇仲你真是的,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如此认真?既然少帅不肯割爱,那便算了。小妹告辞。”

她站起身,袅袅婷婷地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又停下,回眸一笑,百媚横生:“不过,寇仲,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守得了一时,能守得了一世吗?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哦。”

说完,她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门外。

寇仲脸色阴沉地坐回椅中,拳头缓缓握紧。婠婠最后那句话,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志复,”他沉声道,“传令下去,邙山守卫再增加一倍!所有进出人员,包括运送物资的,全部严加盘查,必须有我的手令!另外,派一队好手,暗中保护那异士和大匠的家人!”

“是!”包志复凛然领命,快步离去。

寇仲独坐堂中,目光闪烁。他知道,阴癸派绝不会善罢甘休。明面上的威胁可以抵挡,但魔门最擅长的,是暗中的诡计与渗透。

……

正如寇仲所料,婠婠离开吴郡后,并未远遁,而是潜入附近城镇,与早已潜伏在此的阴癸派其他高手汇合。

“师姐,那寇仲不肯交人?”一个面容隐藏在斗篷下的男子低声问道。

婠婠冷哼一声,脸上再无之前的媚态,只有一片冰寒:“他如今翅膀硬了,又有那‘雷霆’之物撑腰,自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师尊料事如神,早就料到他会拒绝。”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硬抢自然不行,邙山如今守备森严,堪比龙潭虎穴。”婠婠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狠厉,“但人总有弱点,总有需要离开乌龟壳的时候。去查!查那海外异士的喜好、习惯,查公输家大匠的家人居所,查所有可能与邙山内部有联系的外围人员!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丝破绽!”

“是!”

阴癸派的触角,开始如同无形的蛛网,悄无声息地向着邙山军器监及其相关人等蔓延。他们动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美色、恐吓……试图从最薄弱处打开缺口。

与此同时,洛阳的暗卫,长安的天策府密探,甚至一些收到风声、试图火中取栗的独行大盗、江湖枭雄,也都将目光投向了这片戒备森严的山区,以及那个能制造“雷霆”的关键人物。

一场围绕着火器与人才的暗战,在江东明媚的春光下,悄然拉开了序幕。徐子陵带来的祥和之气,似乎也难以完全驱散这由人心贪欲与对力量的渴望所凝聚的乌云。少帅军这艘刚刚在江东站稳脚跟的大船,正驶入一片更加危险和复杂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