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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少帅军帅府内的气氛,如同江南梅雨季节的天空,沉闷而压抑。

寇仲焦躁地在厅内踱步,军报和账册杂乱地堆在案头。历阳前线,得到不明援助的杜伏威残部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王雄诞、阚棱等将领依仗城防和突然充沛起来的弩箭甲胄,打得异常顽强,少帅军的几次进攻都无功而返,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后方,江淮各地的粮价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疑似官商勾结的操纵下持续飙升,军需官捧着几乎见底的银库,日日向他诉苦。内忧外患,像两条无形的绞索,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妈的!这仗打得憋屈!”寇仲一脚踢翻旁边的矮凳,怒骂道,“杜伏威这瓮中之鳖还能翻身?还有那些奸商,真当老子手里的刀是摆设吗?!”

虚行之坐在下首,面色凝重地翻阅着各地送来的情报,眉头紧锁:“少帅,息怒。杜伏威军械来源诡异,粮价波动亦非寻常市场行为。依行之看来,这背后……恐怕有一只我们看不见的手在推动。”

“手?谁的手?李密?窦建德?还是……”寇仲眼神一厉,脑海中闪过洛阳那位“杨先生”深不可测的面容,“是那姓杨的老小子?!”

“不无可能。”虚行之沉声道,“陛下……杨广此举,意在制衡。他既要借少帅军之力搅动江淮,牵制李密等辈,又不愿见我们坐大失控,成为他的心腹之患。故而资助杜伏威,抬升粮价,皆是为了拖延我等整合江淮的进程,消耗我军实力,让我等始终处于需要仰仗其‘鼻息’的境地。”

寇仲牙齿咬得咯咯响,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他寇仲横行江淮,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被人当作棋子摆布,还要承受这暗地里的冷箭!

“他想让老子当狗,老子偏要当狼!”寇仲眼中凶光闪烁,猛地看向虚行之,“虚先生,可有破局之法?再这样耗下去,不用别人打,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虚行之站起身,走到悬挂的江淮舆图前,手指缓缓划过几个关键节点,最终停留在长江下游,那座被标注为“江都”的宏伟城池上。(注:此江都指隋炀帝时期营建、后被称为扬州的江都宫及周边区域,是东南重镇,与寇仲目前占据的“江都”帅府并非完全同一概念,可理解为江都郡的核心精华区或前朝陪都,富庶远超寇仲现有地盘。)

“少帅,如今之势,若继续与杜伏威在历阳纠缠,正中幕后黑手下怀。我军新得水师,士气可用,当行险招,出其不意,方能破此僵局!”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江都”之上,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历代朝廷皆在此囤积海量财富、粮秣、军械,以作东南根本。杨广三下江都,更将此处经营得如同金城汤池,府库之丰,冠绝东南!然,自杨广北返洛阳,此地留守兵力虽众,却分属不同系统,号令不一,且承平日久,武备松弛。”

寇仲眼睛瞬间亮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虚先生的意思是……我们不去啃历阳那块硬骨头,转而直扑这真正的肥肉——江都?”

“正是!”虚行之斩钉截铁道,“杜伏威及幕后之人,定然料定我军正全力攻打历阳,无力他顾。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明面上,继续大张旗鼓调兵遣将,做出猛攻历阳的姿态,甚至可派一部精锐佯动,吸引各方注意力。暗地里,少帅亲率水师主力与最精锐的步卒,偃旗息鼓,沿江东下,出其不意,直取江都!”

他越说越快,语气中充满煽动力:“一旦拿下江都,不仅可获得足以支撑我军征战数年的钱粮军械,更能依托此坚城,真正掌控大运河与长江交汇之枢纽,进可攻,退可守,战略主动权将尽入我手!届时,杜伏威残部失去外部支援,粮价风波亦可凭借江都库存平抑,所有困局,迎刃而解!”

“好!好一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寇仲兴奋地一拍大腿,脸上阴霾尽扫,取而代之的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兴奋与决绝,“就这么干!老子要让那姓杨的看看,他的算盘打得再响,也挡不住老子寇仲的刀!”

计策既定,少帅军这台战争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寇仲留下大将陈长林及部分老弱辅兵,大张旗鼓地在历阳城外虚设营寨,多立旗帜,日夜鼓噪,做出主力仍在围攻的假象。同时,他亲自与卜天志率领经过丹阳水战洗礼的庞大水师舰队,以及从各军抽调出的八千精锐步卒,人衔枚,马裹蹄,趁着夜色,悄然驶离江都(帅府所在),顺流东下。

舰队航行于宽阔的江面上,昼伏夜出,避开主要城镇和巡逻船队。寇仲与卜天志、包志复等将领日夜研究江都城的布防图(通过宋阀和阴癸派等渠道收集),推演进攻路线。徐子陵不在,寇仲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但也激发了他全部的潜能,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力求万无一失。

数日后,舰队悄然抵达江都城外水域,潜伏于芦苇荡中。望着远处那座在晨曦微光中显现出轮廓的宏伟城池,以及江面上巡逻的、明显松懈的隋军船只,寇仲知道,机会来了!

是夜,月黑风高。江都城头灯火稀疏,守军大多沉浸在梦乡之中,谁也想不到,一场风暴即将降临。

子时刚过,江面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少帅军水师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冲出,直扑江都水门!改良后的弩炮发出怒吼,火箭如同流星火雨,瞬间点燃了水门附近的哨塔和战船!

“敌袭!敌袭!”凄厉的警报声终于划破夜空,但为时已晚!

寇仲一马当先,乘坐快船,冒着矢石,亲自率敢死队冲向水门。井中月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将试图关闭水门的铁索一刀斩断!身后的艨艟斗舰顺势猛冲,狠狠撞开摇摇欲坠的水门!

“儿郎们!随我杀进去!破城之后,钱粮女子,任尔取之!”寇仲跃上码头,振臂高呼!虽然他不喜纵兵劫掠,但此刻需要最大程度地激发士卒的凶性。

“杀!”

八千如狼似虎的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洞开的水门涌入江都城!城内的隋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久疏战阵,何曾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加上指挥系统混乱,各自为战,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战斗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少帅军士卒在寇仲、包志复等将领的带领下,沿着街道疯狂推进,遇到小股抵抗便以绝对优势兵力瞬间淹没。火光冲天,喊杀声、哭嚎声、兵刃撞击声充斥着这座昔日繁华的陪都。

寇仲的目标非常明确——府库和宫城!他亲自率一队最精锐的亲兵,直扑位于城中心的皇家府库。沿途虽有零星星抵抗,但在寇仲神勇无敌的刀法面前,皆如土鸡瓦狗。

当太阳重新升起,照亮这片饱经战火摧残的土地时,江都城头,已然插上了少帅军的双龙旗!

寇仲站在原本属于隋朝江都留守的官署大堂内,听着属下兴奋的汇报。

“少帅!大发啦!府库之内,金银堆积如山,铜钱漫出库外!粮仓爆满,足够我军食用三年!武库中铠甲兵器数以万计,还有无数绫罗绸缎,奇珍异宝……”

寇仲走到库房门口,看着那几乎晃瞎人眼的财富,即便以他的心志,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便是无法抑制的狂喜!有了这些,之前所有的困窘都将烟消云散!他可以武装起更多的军队,可以稳定江淮民心,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杨广老儿……你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你留给子孙后代的财富,会便宜了我寇仲吧!”他握紧拳头,感受着力量在体内奔涌。

然而,狂喜之余,一丝隐忧也浮上心头。夺取江都,等于彻底与隋廷撕破脸,将自己暴露在了风口浪尖。杨广会如何反应?李密、窦建德,乃至李阀,又会如何看待骤然膨胀的少帅军?

他知道,拿下江都,并非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更加凶险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