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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的决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少帅军这艘刚刚经历风浪、补充了给养的巨舰,再次调转船头,将锋利的撞角对准了南方。整合江淮,清除后患,打造稳固根基,成了当前最紧迫的战略目标。而盘踞在历阳(此地需明确,根据梗概和上下文,此时杜伏威残部应在历阳,而林士弘等势力在更南方的丹阳、吴郡。此处按梗概描述,主要对手为杜伏威,发生在合肥的血战)负隅顽抗的杜伏威残部,便成了必须拔除的第一颗钉子,也是检验少帅军新锐战力、统一江淮意志的试金石。

江都誓师,旌旗蔽日。寇仲亲率以原雁门军为骨干、补充了江都武库精良装备的三万步骑为主力,徐子陵、包志复等将领随行,虚行之则与宋师道坐镇江都,稳定后方,同时协调与宋阀的联络,并筹备向更南方用兵的事宜。

大军浩荡西进,直扑历阳。然而,情况比预想的更为棘手。得到不明援助(寇仲等人心知肚明来自洛阳)的杜伏威残部,在王雄诞、阚棱等死忠将领的指挥下,并未固守孤城历阳,而是主动前出,依托合肥坚城,摆出了决一死战的架势。合肥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守军近四万,且因外部支援而士气不堕,显然做好了长期固守的准备。

兵临合肥城下,望着那旌旗林立、防守严密的城墙,寇仲眉头紧锁。他原本希望以雷霆之势迅速解决杜伏威,然后挥师南下,如今却在第一关就遇到了硬骨头。

“杜伏威这老乌龟,缩在合肥城里,倒是学聪明了!”寇仲骂了一句,随即下令,“安营扎寨,打造攻城器械!老子就不信,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接下来的日子,合肥城下变成了血腥的绞肉场。少帅军凭借着高昂的士气和精良的装备,日夜不停地发动猛攻。巨大的云梯一次次搭上城墙,沉重的撞车反复冲击着城门,如雨的箭矢和石弹在空中交织。

然而,王雄诞、阚棱皆是杜伏威麾下骁勇善战之将,尤其擅长守城。他们指挥守军,应对得法。滚木礌石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烧沸的热油和金汁让试图攀爬的少帅军士卒惨叫着跌落,密集的弩箭从城垛后精准射出,收割着生命。

连续数日的强攻,少帅军在合肥城下留下了数千具尸体,却始终无法突破城墙防线。战争的残酷,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寇仲亲临前线督战,看着儿郎们一个个倒在城墙之下,心如刀绞,一股暴戾之气在胸中积聚。他渴望像以往那样,身先士卒,挥舞井中月冲上城头,打开缺口,但身为一军主帅,他深知自己不能再如以往那般只逞匹夫之勇。

“弓箭手压制!第三梯队,给老子上!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我登上城头!”寇仲红着眼睛,嘶哑着嗓子怒吼。

又是一波惨烈的进攻被打退,伤亡数字不断攀升。军中开始弥漫着一股焦躁和悲观的情绪。

徐子陵一直沉默地跟在寇仲身边,他并未直接参与攻城的指挥,但每当有敌军高手在城头显露,造成大量杀伤时,他便会悄然出手。或是屈指弹出一缕无形剑气,干扰其动作;或是凭借鬼魅般的身法,吸引火力,为攻城的士卒创造短暂的机会。他的“自然剑道”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展现出了另一种形式的威力——并非大规模杀戮,而是精准地点杀关键节点,化解危机。

然而,个人的力量,在数万人厮杀的宏大战场上,终究是有限的。他看着眼前这尸山血海,闻着那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听着伤兵们痛苦的呻吟,心中的压抑和悲悯越来越重。这与他在太湖畔领悟的生生不息的自然之道,形成了尖锐的冲突。他辅助寇仲,是为了终结乱世,可眼前的情景,却仿佛只是在制造更多的杀戮和仇恨。

“仲少,”在一次进攻间隙,徐子陵找到双眼赤红、浑身煞气的寇仲,沉声道,“如此强攻,伤亡太大,非是良策。是否暂缓攻势,另寻他法?或可断其粮道,或可诱敌出城……”

“另寻他法?哪有那么多他法!”寇仲烦躁地打断他,指着合肥城墙,“杜伏威就缩在里面,王雄诞、阚棱那两个混蛋仗着城防跟老子耗!断粮道?他们储备充足!诱敌出城?他们现在学乖了,根本不出来!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陵少!李渊在关中站稳脚跟后随时可能东出,杨广也在虎视眈眈!我们必须尽快拿下江淮,没有时间慢慢耗!”

他看着徐子陵眼中那抹不赞同的神色,一股无名火起,语气不由得冲了些:“陵少,我知道你心善,见不得死人!可这是打仗!是争天下!哪有不死人的?慈不掌兵!若都像你这般瞻前顾后,我们早就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徐子陵闻言,身形微微一僵,看着眼前这个被战火和权力磨砺得愈发锋芒毕露、甚至有些陌生的兄弟,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并非畏战,只是不忍无谓的牺牲。既然你意已决,我会尽力助你破城。”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一旁,继续以他自己的方式,在战场上履行着承诺,只是那背影,似乎比以往更加孤寂。

寇仲看着徐子陵离开,心中也有些烦躁和愧疚,但他很快将这些情绪压下。他知道自己必须强硬,必须坚持下去!他召集将领,重新调整部署,将最精锐的“锐士营”投入战斗,并亲自抵近指挥,将攻城锤和楼车集中于一点,进行不计代价的猛攻。

血战持续了三日三夜,合肥城下已是尸骸枕藉,护城河的水都被染成了暗红色。守军也到了极限,伤亡惨重,箭矢滚木也消耗巨大。

第四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寇仲抓住了守军轮换、警惕性稍降的瞬间,发动了总攻!

“全军压上!破城就在今日!先登城者,官升三级,赏千金!”寇仲声嘶力竭的吼声点燃了少帅军最后的疯狂。

惨烈的攻防战达到了高潮。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少帅军终于用尸体堆砌,在合肥西北角打开了一个狭窄的缺口!

“随我杀!”寇仲眼看时机已到,再也按捺不住,拔出井中月,身先士卒,如同猛虎般冲向那个缺口!主帅的悍勇极大地激励了士气,残存的少帅军精锐如同潮水般涌向那里。

徐子陵见状,知道关键时刻已到,他不再保留,身形如青烟般掠过战场,后发先至,竟比寇仲更早一步踏上城头!自然剑意展开,剑指所向,守军只觉得气息凝滞,动作迟缓,竟难以形成有效的拦截,瞬间被他清空了一片区域,稳固了突破口!

寇仲随即杀到,井中月黄芒暴涨,水火相济的真气沛然莫御,将涌上来堵截的王雄诞硬生生劈退!主将如此悍勇,少帅军士气大振,缺口被不断扩大。

城防一旦被突破,便再难挽回。王雄诞、阚棱虽拼死抵抗,但败局已定。阚棱被包志复率亲兵围攻,力战而亡。王雄诞见大势已去,护着身受重伤的杜伏威,率领少数亲卫,从南门杀出一条血路,溃逃而去。

当太阳完全升起时,合肥城头插上了少帅军的旗帜。只是这面旗帜,已被鲜血浸透,显得沉重而悲凉。

攻克合肥,意味着杜伏威势力在江淮的彻底覆灭,少帅军基本统一了江淮核心区域。然而,望着城内城外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景象,看着麾下将士虽然欢呼胜利却难掩疲惫与悲伤的脸庞,寇仲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沉重。

这一战,少帅军伤亡超过一万五千人,元气大伤。更重要的是,他与徐子陵之间那层因理念不同而产生的隔阂,似乎在这一战的血与火中,变得更加清晰可见。

徐子陵默默地站在城头,俯瞰着这片被鲜血浇灌的土地,秋风卷着血腥气拂过他的面庞,他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