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道考核的余波尚未平息,袁满的名字已然如同长了翅膀,在天衍宗内外门弟子乃至部分长老之间传开。“那个拒绝了赤阳长老的散修女丹师”、“改良了清心丹的天才”,种种标签贴在她身上,让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成为瞩目的焦点。
羡慕、敬佩者有之,但更多的,是不服与审视。一个散修,接连在擂台和丹道上大放异彩,甚至拒绝了丹峰长老的招揽,这在许多心高气傲的宗门弟子看来,简直是狂妄至极。
“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散修,丹道取巧罢了,实战未必有多厉害。”
“就是,赵乾师兄上次定是大意了。”
“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类似的议论,袁满偶有耳闻,却只是一笑置之。她深知,在这修真界,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大典的进程并未因她一人而停滞。通过了前两关筛选的修士,迎来了第三关“幻境考核”以及最为引人注目的公开切磋环节。
切磋擂台设在内门演武场,比仙城中的那座更加宏伟,周围设有强大的防护阵法,以免波及观众。此刻,擂台上正有修士在激烈比斗,法术轰鸣,剑光闪烁,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袁满、苏晓和石猛站在人群外围观战。苏晓一边用监测仪记录数据,一边小声点评:“嗯,这个火法施法速度慢了零点三秒……那个体修下盘不够稳……”
石猛则目光锐利,分析着台上修士的战斗风格和破绽。
就在这时,一股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剑意悄然靠近。袁满若有所感,转头望去,只见剑峰真传弟子凌风,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
他依旧是那身月白长衫,背负长剑,气质卓然,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清澈地看向袁满:“袁道友,恭喜丹道考核大放异彩。”
他的祝贺显得很真诚,并无丝毫嫉妒之意。
“凌道友过奖。”袁满微微颔首回应。
凌风笑了笑,目光转向那喧闹的擂台,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战意:“丹道虽妙,却非我辈剑修所长。那日见道友擂台扬名,剑法精妙,意蕴非凡,凌风见猎心喜,不知今日,可否请道友再次赐教?”
他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都聚焦过来。凌风!剑峰真传弟子,金丹初期的天才剑修,竟然主动向一个筑基后期的散修提出挑战?
(围观弟子甲内心:凌风师兄竟然要挑战她?这也太给她面子了吧?)
(围观弟子乙内心:不过凌风师兄向来痴迷剑道,见到剑法好的就想切磋,倒也不奇怪。)
袁满心中也是一动。与凌风这样的剑道天才交手,无疑是磨砺自身剑法的绝佳机会。虽然对方修为远超自己,但他既然提出挑战,必然会有所限制。
“凌道友修为高深,若全力出手,晚辈恐怕接不下一招。”袁满语气平静,点明了关键。
凌风闻言,爽朗一笑:“这是自然。此番切磋,只论剑术,不论修为。我会将灵力压制在筑基后期水准,并且……”他顿了顿,解下背后的长剑,连鞘握在手中,“我以此剑鞘迎战,不用剑锋。”
此言更是引起一片低呼。压制修为已是让步,连剑都不出鞘,这简直是将优势降到了最低。
袁满看着他眼中那纯粹的对剑道的追求和期待,知道这是一位真正的剑痴。她不再犹豫,眼中也燃起战意:“既然如此,晚辈便斗胆,向凌道友请教!”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纵身跃上擂台。
裁判长老见是凌风,又听闻了双方约定,便也点头应允,开启了防护阵法。
擂台之上,两人相对而立。
凌风单手持着连鞘长剑,姿态随意,却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无懈可击。他微笑道:“袁道友,请。”
袁满深吸一口气,“锃”的一声,流影剑出鞘,暗青色的剑身流淌着寒光。她能将状态调整至最佳,灵台一片空明,心中唯有剑。
“请指教!”
话音未落,袁满率先发动攻击!她知道面对凌风这样的对手,绝不能被动防守。
“《无名剑诀》——疏影!”
剑光分化,七八道真假难辨的剑影如同疾风骤雨,笼罩向凌风周身大穴。这一次,她将问心路后的感悟也融入其中,剑影更加灵动,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之意。
凌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手中剑鞘不疾不徐地点出。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总能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每一道剑影最薄弱之处。
“叮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如同珠落玉盘。袁满只觉自己的剑势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每一剑都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那股反震之力却让她手腕微微发麻。
(袁满内心oS:好强!即使压制了修为,他对剑的理解和掌控也远在我之上!)
她并不气馁,剑势陡然一变,从之前的繁复灵巧,转为简洁凌厉,招招直指要害,将《无名剑诀》中那股“破妄”真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凌风依旧从容,剑鞘挥舞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守得滴水不漏,偶尔反击一剑,却如同天外飞仙,逼得袁满不得不回剑防守,险象环生。
台下观众看得如痴如醉。袁满的剑法已属顶尖,奇诡而凌厉,但在凌风那返璞归真的剑鞘之下,却如同溪流撞上磐石,虽激起万千水花,却难以撼动其分毫。
“凌风师兄的剑法,已入化境了啊……”
“这袁满也了不得,居然能在凌风师兄手下支撑这么久!”
“她的剑法很怪,好像没有固定套路,但又招招致命……”
激战之中,凌风忽然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袁满耳中:“剑意不错,一往无前。然,过刚易折。须知刚柔并济,方是长久之道。”
说着,他剑鞘一引,一股柔韧的力道传来,并非硬碰硬,而是带着一股旋转的牵引之意。袁满只觉剑上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身形不由得一个踉跄。
她心中一震,福至心灵,流影剑顺势画圆,不再一味强攻,而是尝试着将那股牵引之力化解、卸开。剑势顿时从之前的凌厉,多了一丝圆转如意的味道。
“善!”凌风赞许一声,剑鞘攻势稍缓,似乎在给她消化领悟的时间。
两人剑来鞘往,转眼间已交手百余招。袁满浑身香汗淋漓,灵力消耗巨大,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凌风那看似随意的点拨和那浑然天成的剑法,如同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她对《无名剑诀》,对剑道本身,都有了更深的理解。
终于,在袁满一招用老,新力未生之际,凌风的剑鞘如同鬼魅般点出,穿透了她的防御,轻轻抵在了她的咽喉之前。
胜负已分。
袁满收剑后退,虽然落败,脸上却并无沮丧,反而带着一丝豁然开朗的喜悦,她对着凌风郑重一礼:“多谢凌道友指点!”
凌风收回剑鞘,脸上也带着畅快的笑容:“袁道友不必客气。与你一战,凌风亦有所得。你的剑法充满灵性,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日后若有剑道疑难,可来剑峰寻我切磋。”
他这话,等于是公开承认了袁满在剑道上的潜力,并抛出了友谊的橄榄枝。
一场切磋,袁满虽败犹荣。她不仅得到了剑道天才的认可和指点,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在剑术上的惊人造诣和潜力。“丹剑双绝”的名头,不胫而走。
与凌风这等人物建立起亦敌亦友的关系,对她未来在天衍宗行事,无疑大有裨益。
然而,在演武场远处的一座高阁上,几道隐晦的目光正注视着擂台。其中一人,腰间悬挂着一枚不起眼的、刻画着滴血匕首的黑色木牌。
“目标确认,剑道天赋卓绝,丹道潜力巨大,威胁等级……上调。”一个冰冷的声音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