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铮在北线强渡黄河,如同猛虎出闸,打得燕军前沿防线丢盔弃甲,消息传回,凤鸣军主力士气如虹,加速渡河。
然而,身居凤鸣军中军,坐镇指挥的李昭华,以及前线的卫铮都清楚,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慕容桀经营北地多年,根基深厚,兵力依旧占优,尤其是其赖以成名的“铁浮屠”重甲骑兵尚未出动。
若让其稳住阵脚,依托城池堡垒节节抵抗,战事必将陷入胶着,于远征的凤鸣军极为不利。
就在这关键时刻,监察院督主石红绡,这位被誉为陛下手中最诡谲锋利的“暗刃”,再次展现了她的价值。
中军大帐内,石红绡指着沙盘上位于燕军主力后方百里处的一个标记点,那里是燕军最重要的后勤枢纽之一——“乌巢”粮草转运大营。
“陛下,卫大姐在前面打得热闹,咱们也不能闲着。”
石红绡嘴角挂着惯有的狡黠笑容,眼神却锐利如鹰。
“慕容桀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正面,这乌巢大营守将是他小舅子,一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草包,守军不过五千,还多是老弱。
但其内囤积的粮草,据可靠情报,足以支撑慕容桀前线大军半月之用!”
李昭华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
“断其粮道,焚其储积!”石红绡手指重重一点乌巢大营。
“正面战场有卫大姐扛着,姑奶奶我带人去给他后院点把火!没了粮食,我看慕容桀拿什么养他的铁浮屠!拿什么跟咱们耗!”
此计风险极大,乌巢大营虽守备相对松懈,但毕竟深处敌后,一旦暴露,石红绡和派去的人马便是九死一生。但若能成功,其战略意义巨大,足以改变整个战场态势。
李昭华凝视石红绡片刻,看到她眼中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决绝,重重点头:“准!需要多少人手?”
“人多反而误事。”石红绡摆手。
“监察院在北地经营多年,自有门路。姑奶奶我只需带三百精锐好手,再调一队精通爆破火攻的工部匠师即可。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好!朕等你捷报!”李昭华深知石红绡的本事,既然她敢去,必有相当把握。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
石红绡亲自挑选的三百监察院精锐,外加二十名由欧冶明亲传弟子带领的工部爆破手,如同暗夜中的幽灵。
凭借着对地形和燕军巡逻规律的熟悉,避开大道关卡,专走山林小径,悄无声息地向乌巢大营渗透。
这些人个个都是潜行、刺杀、破坏的好手,更有石红绡这位曾经的江湖巨擘亲自带队,一路上有惊无险,竟真的在次日凌晨,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乌巢大营外围的山林中。
居高临下望去,乌巢大营灯火通明,巡逻队往来穿梭,看似戒备森严,但在石红绡这等行家眼中,却处处是漏洞。
守军显然承平日久,又自恃身处后方,警惕性并不高。
石红绡仔细观察了半个时辰,心中便有了定计。
她将人手分成三队。一队由她亲自带领,负责解决外围哨卡和巡逻队,制造混乱;
一队由爆破手组成,携带火油和特制的“猛火雷”(欧冶明根据震天雷原理改良的纵火器具),潜入营区核心粮囤;
最后一队则在外围策应,制造更大的动静,吸引守军注意力,并负责断后。
行动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展开。
石红绡如同鬼魅,带着数十名好手,利用阴影和帐篷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掉了营区外围的几个明哨暗哨。
随后,她打了个手势,爆破队如同狸猫般窜出,直奔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囤积点。
然而,就在爆破队即将得手之际,意外发生!一队本该在换岗途中、却因偷懒而提前溜号的燕军士兵,正好撞见了正在安置“猛火雷”的工部匠师!
“什么人?!”惊呼声划破夜空。
“他爹的!暴露了!”石红绡骂了一句,当机立断,“动手!强攻!”
她猛地从阴影中跃出,手中两柄短刃如同毒蛇出洞,瞬间割破了那队燕军士兵的喉咙。与此同时,她发出尖利的唿哨!
听到信号,潜入的爆破手不再隐藏,疯狂地将火油泼洒在粮囤上,点燃引信,将“猛火雷”奋力投向各个粮草堆。
而外围策应的队伍也立刻发动,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绑在受惊马匹尾巴上的火把,驱赶着马群在营区内疯狂冲撞,并齐声呐喊:“凤鸣军打过来了!快跑啊!”
一时间,乌巢大营彻底乱了套。
“轰!轰!轰!”
“猛火雷”接二连三地爆炸,引燃了泼洒的火油,冲天大火瞬间腾起,贪婪地吞噬着堆积如山的粮草。
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整个乌巢大营陷入一片火海。
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漫天大火打得晕头转向,加上内应的扰乱和马群的冲撞,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和救火,只顾着哭爹喊娘地四处逃窜。
“撤!”石红绡见目的已经达到,毫不恋战,立刻下令撤退。
三百多人的队伍,来如雷霆,去如疾风,趁着营区大乱,按照预定路线,迅速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当乌巢大营守将,那位燕王小舅子,衣衫不整地从寝帐中跑出来时,看到的只有一片映红天际的火海和彻底崩溃的秩序。他腿一软,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乌巢被焚,粮草尽毁!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很快传到了前线慕容桀的耳中。
这位北地枭雄闻讯,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暴怒如狂,一脚踹翻了帅案,拔出佩剑疯狂劈砍着能看到的一切,状若疯魔!
“废物!一群废物!石红绡!李昭华!朕与你们势不两立!!”他咆哮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前线大军每日消耗巨大,乌巢被焚,意味着他的补给线出现了致命的问题,军心浮动,已成必然!
而凤鸣军这边,当石红绡带着仅有十余人轻伤的队伍,安全返回大营,汇报乌巢大捷时,全军振奋。
卫铮重重一拍石红绡的肩膀,震得她龇牙咧嘴:“好你个石狐狸!干得漂亮!这下看慕容老儿还拿什么跟咱们耗!”
李昭华脸上也露出了北伐以来最舒展的笑容:“红绡,此功甚伟!当记首功!”
石红绡揉了揉发痛的肩膀,嘿嘿一笑,脸上带着硝烟的痕迹,眼神却亮得惊人:“陛下过奖,姑奶奶我就是去放了把火,主要还是慕容桀那小舅子太废物。”
奇袭乌巢,断敌粮道。
石红绡这把暗火,不仅烧毁了燕军大量的粮草储备,更极大地动摇了燕军的军心士气,为接下来的决战,创造了极其有利的条件。
北伐的天平,开始向着凤鸣军,重重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