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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那晚宿醉后的短暂反胃,就像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当时泛起一丝涟漪,很快就平静无波,被苏未曦抛在了脑后。生活重新被“曦璨”的设计稿、即将开幕的艺术珠宝空间以及和陆夜北日渐甜蜜的日常填满。

直到一个月后,那种熟悉的、毫无征兆的恶心感再次袭来,而且变得更加频繁和强烈。

起初她以为是胃病,自己去药店买了胃药,吃下去却不见好转。紧接着,嗜睡、乏力、对某些气味异常敏感……种种迹象叠加在一起,一个模糊却又惊人的猜测在她心底慢慢成形。

她没敢告诉陆夜北,自己偷偷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当看到上面清晰无比的两道红杠时,她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拿着验孕棒的手抖得厉害。

真的……有了?

她和陆夜北的孩子?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汹涌而来的、混杂着慌乱、无措,以及一丝隐秘喜悦的复杂情绪。他们才刚结婚,事业都在上升期,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了。陆夜北会怎么想?他会高兴吗?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预约了私立医院的检查。当医生微笑着确认她怀孕,已经四周多,一切指标良好时,苏未曦拿着那张小小的b超单,看着上面那个还只是个小孕囊的影像,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从医院出来,她坐在车里,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拨通了陆夜北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他惯常沉稳的声音:“未曦?”

“夜北,”苏未曦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现在忙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陆夜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语气微沉:“不忙。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不用,我在回家的路上了。”苏未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就是……我刚刚从医院出来。”

“医院?”陆夜北的声音瞬间绷紧,“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那股紧张感即使隔着电话线也清晰地传递过来。

“我……没不舒服。”苏未曦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一横,低声说了出来,“是……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令人心慌的寂静。苏未曦甚至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陆夜北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带着一种极其克制的、几乎变了调的沙哑:“……在原地别动,发定位给我,我马上到。”

不等苏未曦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

二十分钟后,陆夜北的车几乎是漂移着停在了她的车旁边。他大步流星地下车,拉开车门,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俯身钻进车里,目光第一时间锁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和未褪的惊悸。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语气急促。

苏未曦把那张b超单递给他,小声说:“医生说……才四周多,一切都好。”

陆夜北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孕囊影像上,手指捏着纸张的边缘,用力到指节泛白。他就那么盯着看了很久,久到苏未曦都觉得不安起来。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她,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苏未曦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郑重。

他伸出手,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哑地在她耳边响起:“……谢谢。”

苏未曦悬着的心,因为这两个字,终于缓缓落回了实处。她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口,鼻尖有些发酸。

从那天起,陆夜北就像变了个人。

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家里肉眼可见地多了许多孕期相关的书籍、营养品,他甚至请了一位专业的营养师来负责苏未曦的一日三餐。走路怕她磕着,喝水怕她呛着,连她打个喷嚏他都如临大敌。

苏未曦觉得他有些紧张过度了,但又享受着他这份笨拙又细致的关心。

这天下午,苏未曦在别墅二楼的阳光房里画设计稿,觉得有些腰酸,便站起身想活动一下。

阳光房通往露台的门槛有点高,她一边想着设计图的修改,一边心不在焉地抬脚,鞋尖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踉跄!

“啊!”她短促地惊叫一声。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影如同猎豹般从旁边疾冲过来!

陆夜北原本在旁边的沙发上用电脑处理邮件,看到她起身就下意识地关注着,见她绊倒,想也没想就扔了电脑扑过来,在她膝盖即将撞到门槛的前一秒,长臂一伸,猛地将她捞了回来,紧紧箍在怀里!

苏未曦惊魂未定地靠在他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又快又重,震得她耳膜都在响。

“怎么样?撞到没有?哪里疼?”陆夜北的声音绷得极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扶着她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她,脸色难看至极,甚至透着一丝苍白。

“没、没事……”苏未曦也被他这反应吓到了,连忙摆手,“就是绊了一下,你没接住我也顶多磕一下膝盖,没事的……”

“什么叫顶多磕一下?!”陆夜北打断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后怕,“苏未曦!你现在是两个人!能不能小心一点?!怎么又这么冒冒失失的!”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更是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苏未曦被他吼得愣了一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真实的恐惧,心里那点被凶的委屈瞬间变成了心疼和愧疚。

“对不起……”她小声说,“我下次一定注意。”

陆夜北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似乎才缓过那阵惊悸。他重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声音低哑地在她耳边重复:“不能有事……你和孩子,都不能有事。”

苏未曦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不会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经过这次虚惊一场,陆夜北更是将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别墅里所有可能有安全隐患的边边角角都被他让人包上了防撞条,她走到哪儿,他的视线就跟到哪儿,恨不得在她身上装个GpS定位。

几天后,陆清清来家里玩,看到陆夜北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未曦身后,连她倒杯水都要抢先一步接过去的架势,忍不住把苏未曦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吐槽:

“未曦,你看我哥那样子,也太夸张了吧!你现在是怀孕,又不是瓷娃娃!”

她撇撇嘴,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我说啊,女人就是不能太主动,你看你,这才刚怀上,他就紧张成这样,把你捧上天了。你要是表现得太在乎他,太主动,他反而觉得你离不开他,就不懂得珍惜了!你得端着点,知道不?”

苏未曦听着闺蜜这番“高论”,看着她哥那紧张过度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