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实验室的窗台上，林辰的目光像粘在了电脑屏幕上 —— 邮箱页面刷新了一遍又一遍，收件箱里除了垃圾邮件，连《夏国能源学报》的自动回复都没出现。他手里攥着的鼠标垫已经被按出了个小坑，桌角那杯苏清月早上递来的豆浆早就凉透了。
“林哥，你都盯着邮箱看半小时了，眼睛不酸啊？” 李萌萌抱着一摞试剂管路过，把管架 “啪” 地放在桌上，“不就是投个稿子嘛，中不中都正常 —— 上次我投学校的征文比赛，还不是石沉大海？”
林辰没说话，只是又点了次 “刷新”。上周把三十页储能方案改写成学术论文时，他熬了三个晚上，连芯片调出的专利文献都逐字核对过，苏清月还帮他润色了摘要，赵宇说 “这方案比他当年的毕业论文还扎实”，他本以为至少能拿到个 “修改后再审” 的回复，没成想连个响都没有。
“别着急，学术期刊审稿慢得很。” 苏清月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过来，把杯子放在他手边，“我以前帮王总监投过医疗设备的稿子，等了快一个月才回信。你这才一周，急什么？”
林辰嗯了一声，视线却还黏在屏幕上。社恐让他本就不擅长应对 “不确定的等待”，现在这种悬在半空的感觉，比当初在废弃仓库面对黑羽的枪口还让他心慌。他摸了摸胸口的芯片，想起投稿前芯片说 “方案可行性 92%，学术性 78%”，当时还觉得有戏，现在却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把跨领域的事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这时，电脑 “叮” 地响了一声，新邮件提示弹了出来。林辰的心脏猛地一缩，鼠标指针抖了半天才点进去 —— 发件人是《夏国能源学报》编辑部，标题赫然写着 “稿件退修通知”。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邮件，逐字逐句地读着，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邮件里说 “方案理论框架新颖，符合基层能源需求，但缺乏系统性实验数据支撑，且未提供实际应用案例，建议补充完整后再投稿”。最后那句 “当前版本暂不符合本刊发表要求” 像根针，扎得他眼睛发酸。
“怎么了？没中？” 赵宇凑过来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学术圈都这德行，我导师当年投了三次才中第一篇。”
林辰没说话，关掉邮件页面，把额头抵在冰凉的键盘上。他不是气稿子被拒，是觉得自己没做好 —— 方案里的改造方法虽然在市一院的旧充电宝上试过一次成功了，但确实没做过批量实验，基层医院的应用案例也只收集了两家，难怪编辑部不认可。可批量实验需要设备和经费，基层案例收集要跑遍周边乡镇，这些对他一个刚从维修厂出来的工程师来说，哪一样都不容易。
“林哥，别耷拉着脸嘛！” 李萌萌把一块巧克力塞到他手里，“不就是缺实验数据吗？我们帮你一起弄！我去联系之前合作的卫生院，让他们帮忙记录改造后的使用情况；赵哥懂电路，能帮你搭实验台；苏姐能申请经费 —— 多大点事儿！”
林辰捏着巧克力，包装纸都被攥皱了，却没心思拆开。他知道伙伴们是好心，可他清楚底层技术转化的难处：启元的经费都优先投在肺癌试剂盒上，根本没多余的钱给一个 “不相关” 的储能项目；基层卫生院人手紧张，能配合记录就不错了，哪有精力帮着做实验？他想起老周常说 “修设备容易，把技术变成能用上的东西难”，以前不懂，现在总算明白了。
“我出去透透气。” 林辰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门口走。实验室里的热闹和他心里的沮丧格格不入，社恐的本能让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哪怕只是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一会儿。
楼下的风有点冷，吹得他脖子发僵。他刚在长椅上坐下，就听到有人喊他：“辰小子，蹲这儿干嘛呢？跟个被雨淋了的鹌鹑似的。”
林辰抬头，看到老周骑着那辆吱呀作响的电动车过来，车筐里放着个工具箱，还有一袋刚买的烧饼。“周叔，你怎么来了？” 他赶紧站起来。
“来给你们送点零件，上次你说测序仪的散热风扇快坏了。” 老周把电动车停在路边，从车筐里拿出烧饼递给他，“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垫垫肚子。”
林辰接过烧饼，咬了一口，芝麻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却没尝出什么味道。老周看出他不对劲，在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膝盖：“是不是遇到难事了？跟周叔说说，别憋在心里。”
林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投稿被拒的事说了，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我觉得方案能帮到基层医院，可编辑部说缺实验数据，我又没经费和设备做实验…… 是不是我太自不量力了，不该跨领域搞这个？”
老周听完，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扳手：“你还记得这玩意儿不？当年你第一次修机床，把扳手拧断了，蹲在地上哭，说自己不是修设备的料。”
林辰的脸有点红，点了点头。
“后来呢？” 老周又问，“你不是把那台快报废的机床修好了？还改了个自动上料装置，比新的还好用。” 他把扳手递给林辰，“技术这东西，从来不是一次就能成的。编辑部要实验数据，你就想办法弄 —— 没钱买新设备，就用二手的；没人帮着做实验，就自己一点点试。当年我修发电机，没零件就拆旧家电凑，没数据就守着机器记了半个月，不也成了？”
“可基层案例收集要跑很多地方，我……” 林辰想说自己社恐，怕跟陌生的卫生院院长打交道，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老周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怕跟人打交道？那你上次怎么帮城郊镇卫生院修好了检测设备？还不是硬着头皮跟院长沟通？辰小子，社恐不是躲着的理由 —— 你这方案是为了让基层医院不停电、患者能及时检测，不是为了自己出名，有这股劲儿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林辰攥紧了手里的扳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慢慢冷静下来。老周说得对，他不是为了发表论文，是为了让那些在雨季停电的卫生院能用上稳定的设备，这点困难算什么？当年在维修厂，他连比人还高的机床都敢拆，现在不过是跑几个乡镇、搭个简易实验台，没什么做不到的。
“周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辰的眼睛亮了起来，咬了一大口烧饼，“谢谢你，这烧饼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去买。” 老周笑着站起来，“零件我放门卫了，你记得去拿。要是需要二手设备，跟我说，我认识不少收废品的老伙计，说不定能淘着好东西。”
林辰点点头，看着老周骑上电动车离开，心里的沮丧一扫而空。他摸了摸胸口的芯片，又看了看手里的烧饼，转身往实验室走 —— 他要跟伙伴们商量，怎么用最省钱的方法搭实验台，怎么高效收集基层案例，就算再投十次，他也不放弃。
回到实验室时，李萌萌正趴在电脑前查基层卫生院的地址，赵宇拿着纸笔在画实验台的草图，苏清月则在跟王总监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坚持：“…… 这个储能项目能帮基层医院解决供电问题，也能提升我们和卫生院的合作粘性，就算申请不到专项经费，能不能从试剂盒的推广预算里匀一点？”
看到林辰进来，苏清月挂了电话，走过来：“怎么样？想通了？”
“嗯。” 林辰点点头，把烧饼分给大家，“周叔说能帮我们淘二手设备，我们可以搭个简易实验台，先做十台充电宝的改造实验；萌萌帮我联系卫生院，记录使用数据；赵哥帮我优化电路，降低改造成本；苏姐，要是经费申请不下来，我们可以自己凑点钱买材料 —— 反正改造一个也就两百多块。”
“经费的事你别担心，王总监已经同意从推广预算里匀出五千块了！” 苏清月笑着说，“虽然不多，但够买基础材料和二手设备了。而且张局长说，龙盾局有个旧的储能测试仪，可以借我们用。”
“太好了！” 李萌萌跳起来，嘴里还塞着烧饼，“我已经联系了五家卫生院，他们都愿意配合记录数据！下周我们就能去送改造好的充电宝！”
赵宇也举起手里的草图：“实验台的设计好了，用旧课桌改改就行，成本不到一百块。我还想在里面加个温度传感器，能记录不同环境下的储能效率 —— 怎么样，够专业吧？”
林辰看着伙伴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次投稿被拒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 底层技术转化确实难，但只要有人一起帮忙、一起坚持，就没有跨不过的坎。他打开电脑，重新点开那封拒信，把 “缺乏实验数据”“未提供应用案例” 的评语标红，当成接下来的目标清单。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实验台的草图上，落在基层卫生院的地址列表上，也落在林辰的脸上。他摸了摸胸口的芯片，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 —— 就算这条路再难，他也要走下去，因为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篇论文、一个项目，更是无数基层患者和医护人员的期待。而这份期待，就是他最强大的动力。
“对了林哥，” 李萌萌突然想起什么，举起手机，“我刚才刷朋友圈，看到市一院的小张护士说，她们科的那个旧充电宝改造后，用了三天还有电！她说要给我们送锦旗呢，上面写‘全能工程师，充电宝救星’！”
大家都笑了起来，实验室里的气氛轻松而热烈。林辰看着手机里小张护士发的朋友圈，照片上的充电宝贴着 “启元改造” 的小标签，旁边放着一杯奶茶，配文：“全糖奶茶已备好，就等工程师们来喝！”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但只要他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这份储能方案会推广到每一个需要的基层医院，让停电不再成为耽误治疗的理由。而他，也会在这条知识变现的路上，一步步走得更稳、更远 —— 不是为了发表多少论文，而是为了让技术真正落地，真正帮到那些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