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林雨睁开眼时，窗外的鸟鸣正透过玻璃漫进来，轻柔得像一层纱。
他怔了怔，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睡到了自然醒。
这可真是稀罕事。昨晚临睡前他还在琢磨，今早多半又要在鸡飞狗跳的混乱里醒来，要么是谁红着眼眶质问，要么是慌乱地穿衣躲闪，毕竟这阵仗……他闭了闭眼，昨晚那些模糊又滚烫的片段像潮水般漫上来，耳根不由自主地发烫。
“醒了？”他没出声，只是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视线缓缓往下移。
身侧，李若雪背对着他，乌黑的发丝散在枕头上，肩膀微微耸着。
再往另一边看，傅思雨侧躺着，脸颊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点泛红的耳尖。
林雨低低地笑了声。
装睡呢。
这还用看吗？李若雪的肩膀明明在微微颤抖，呼吸声快得像揣了只小兔子。
傅思雨更明显，后颈那片肌肤红得快要滴血，连带着发丝都染上点热意。
他不动声色地往床边挪了挪，想先悄悄起身，免得气氛太尴尬。
可刚一动，身侧的李若雪就像受惊的小鹿，猛地往另一边缩了缩，却没留神撞到了傅思雨。
“唔……”傅思雨低低地哼了一声，睫毛在眼睑上颤得厉害，显然是被惊动了，却偏要闭着眼装没醒。
李若雪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耳根红得更厉害，干脆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半张脸，眼神却偷偷往林雨这边瞟，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目光时，又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三个人略显慌乱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
阳光又往前挪了挪，爬上床沿，在被子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把这有点尴尬又有点微妙的气氛，烘得软软的。
林雨叹了口气，知道这装睡的戏码怕是演不下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沙哑：“那个……要不要先起来？我去叫早餐。”
话音刚落，两侧的人都像被按了开关似的，动作一致地僵了僵。
得，这下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三人坐在酒店餐厅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落在餐桌的白瓷盘上，映得煎蛋的边缘泛着金黄。早餐的气氛有些微妙，刀叉碰撞的轻响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直到林雨主动开口问起昨晚的事，傅思雨握着牛奶杯的手指才微微收紧。
“那些人……是我签约的娱乐公司的。”她低着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没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就想试试自己能不能闯出点样子……”说到这儿，她喉结动了动，声音更低了，“他们递过来的酒，我没敢不喝……只抿了一小口，后来就觉得头越来越晕，浑身发烫……”
李若雪握着叉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里的戒备淡了些，更多了几分真切的担忧。
傅思雨的指尖泛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继续说：“到了包厢才发现不对劲，那些人的眼神……我借口上厕所躲了起来，可身体越来越软，实在没办法才给你打的电话。”她的声音发颤，“如果不是你赶来……”
林雨沉默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剧情和我隐约知道的轨迹重合了大半，只是细节里藏着偏差——原着里前两世，傅思雨因为和林家的联姻之事心灰意冷，根本没赴这个局，后来直接以解约告终，成了家族联姻里沉默的牺牲品。】
【而第三世的剧情本该是傅雨的主场。他记得书里写过，傅雨悄悄跟在姐姐身后，在包厢外看到有人给傅思雨的酒里加料，当场就踹门进去，把那几个图谋不轨的人揍得满地找牙，最后亮出傅家少爷的身份，吓得对方跪地求饶。】
【那场英雄救美，让傅思雨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彻底变质，可这一世，剧情的轨迹因为我的介入偏了方向。】
傅思雨垂着眼帘，耳尖悄悄泛红——林雨心声里提过的“剧情”她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自己昨晚的遭遇竟也裹在这些弯弯绕里。
那个“傅雨”……她想起林雨之前提过的只言片语，心里对这个“杀死”弟弟的人本就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懒得琢磨。
倒是林雨，明知这些“剧情”还第一时间赶来，这份在意比什么都实在，让她喉间发紧，轻声说了句“谢谢”，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后怕。
李若雪握着刀叉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难怪昨晚林雨会突然想起傅思雨，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随即眼底的了然化为对傅思雨的心疼。
她之前就帮林雨调查过傅雨的种种，对那人本就没什么好印象，此刻更懒得提。
“所以他们是想……”李若雪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看着傅思雨泛红的眼眶，心里那点昨晚的芥蒂彻底散了，只剩下同为女生的后怕。
看着傅思雨泛红的眼眶，把盘子里的小番茄都夹给了她，轻声道：“别想那么多了，平安过来就好。”
语气里满是对傅思雨的同情，再没提半句关于傅雨的事。
傅思雨点了点头，把脸埋进牛奶杯的热气里：“后来听他们在外面骂骂咧咧，好像是觉得我一个没背景的新人，好拿捏……”
林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他忽然想起昨晚傅思雨在电话里的哭腔，想起那些被他打倒在地的混混，还有此刻她眼底的脆弱——原来每个选择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挣扎。
“解约吧。”他放下咖啡杯，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种公司不值得待。”
傅思雨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讶，随即是掩饰不住的犹豫：“可是合约……”
“合约的事我来处理。”林雨打断她，视线扫过餐桌对面的两个女孩，一个眼底藏着后怕，一个脸上带着了然，“以后别再一个人冒这种险了。”
阳光穿过傅思雨的发梢，在她脸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看着林雨认真的侧脸，忽然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耳尖红得像染上了朝霞——不管林雨是因为什么而来，他救了自己是真的，此刻的关心也是真的。
李若雪轻轻哼了一声，却把自己盘子里的小番茄夹给了傅思雨，动作别扭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和解。
刀叉碰撞的声音重新响起，这次却少了几分尴尬，多了点说不清的默契。
林雨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哪怕剧情脱了轨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此刻，阳光正好，而她们都平安地坐在这儿，这就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