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街角阴影里，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如幽灵般悄然停驻。
车门推开，田小萌侧身钻出，带出一身微凉的夜风。
四周寂静无声，杨华不见踪影。
她只迟疑了一瞬，便迅速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下一行字：“我到了，你在哪？”
微光映亮她的脸庞。几乎在信息送达的瞬间，回复悄然而至：“进来，往有声音的地方走。动作轻点。”
田小萌扫过屏幕，立刻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如同一只灵巧的夜行动物，悄然潜入公园。
深夜的公园空旷得瘆人，她放轻脚步，凝神细听。
树林深处，断断续续传来沉闷的击打声，夹杂着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她循声潜行，越靠越近。
拳头落在肉体上的闷响，逐渐微弱的求饶，还有姜志强那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低吼，愈发清晰。
百十米开外，透过稀疏的树影，她终于看清了那片空地——姜志强状若疯狂的身影，以及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被不断殴打的李天赐。
血腥的场面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
田小萌心头一紧，脚步顿住，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冲出去的刹那，一只温热的手突然从侧后方伸来，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
“唔！”她吓得几乎惊叫，猛地转头，撞进杨华沉静如水的眼眸里。
他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噤声，随后松开了手，目光重新投向那片空地。
田小萌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稀疏的路灯光晕下，李天赐在地上痛苦蠕动的模样清晰可见。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皮肉骨骼被摧残的声响，亲眼目睹这复仇的现场，她的小脸还是瞬间失了血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杨华。
昏暗光线下，他的侧脸轮廓冷硬如石刻，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得映不出丝毫波澜，仿佛眼前不是一条生命正在被终结，而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默剧。
“我们……真的就这么看着？”田小萌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目光从空地偏开些许，带着不忍，“等他……打死李天赐？这算不算……违背了我们的职责？”
她的内心天人交战。
于情，李天赐死有余辜，姜志强的复仇似乎符合某种朴素的正义。
于理，作为超神局成员，目睹乃至间接促成谋杀，显然越界。
杨华终于转过头，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不然呢？冲过去阻止姜志强，然后把李天赐这人渣保护起来，移交警方，让他继续凭借家世逍遥法外？或者，把姜志强抓回去，让他接受‘正义的审判’？”
田小萌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是啊，阻止之后呢？
法律曾对强者的暴行无动于衷，如今反而要对弱者的反抗铁拳出击？
远处，李天赐的求饶声已微不可闻，但姜志强粗重的喘息和机械般的殴打声依旧，间或夹杂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田小萌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挣扎褪去大半，只剩下无奈的清明和默许。
“我们赶来需要时间……凶手动作很快……我们到达时，只看到现场……”她低声喃喃，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偏开视线，不忍再看。
而杨华，则始终冷静地观察着姜志强的攻击方式与能量运用。
然而，看着看着，杨华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姜志强的攻击虽然凶狠，能量属性也与案发现场残留一致，但……太直接，太情绪化了。
这更像是骤然获得力量后的肆意发泄，缺乏那种精密的控制和布置。
那几起夜店连环杀人案，现场残留的能量特质更为隐晦、狡猾，绝非眼前这种狂野打法。
就在他心生疑虑之际，街上的情况骤变！
姜志强将李天赐打得瘫软如泥，心中杀意却愈发炽盛。
他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抽出腰间匕首，寒光一闪，对准李天赐的心口狠狠刺下！
“住手！”一声低喝如惊雷炸响。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快如鬼魅，瞬间近身，一记精准手刀劈在姜志强持刀的手腕上。
“当啷！”匕首应声落地。
姜志强手腕剧痛，惊骇转头，对上杨华平静无波的脸。
“你……你是谁？为什么阻止我？！”他愤怒咆哮，另一只手凝聚阴冷能量抓向杨华。
杨华身形微动，轻松避过，反手扣住其手腕，一股更强大精纯的灵力瞬间涌入，如铁锁般禁锢其能量流转，同时另一只手在他颈后轻轻一按。
姜志强只觉浑身一麻，力量潮水般退去，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电光火石间，战斗已结束。
田小萌跑过来，又急又气：“杨华同志！你为什么又阻止他？！”
她指着地上血流不止、意识尚存的李天赐。
“这种人渣，死一百次都嫌少！让姜志强杀了他，不是正好替天行道吗？！”
就在这时，地上的李天赐挣扎着动了动。
姜志强之前刻意避开了他的头部，此刻他虽然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剧痛难忍，意识却异常清晰。
他看清杨华制服了姜志强，又听到田小萌那声“同志”，立刻将他们当成了便衣警察，嘶哑着叫嚷起来：
“警察！快……快抓他！他故意杀人！我要他偿命！”
他忍着剧痛试图撑起身体，眼神混杂痛苦与惯有的嚣张。
“你们……都看到了吧？是他要杀我！人证物证俱在！”
被制住的姜志强闻言，目眦欲裂，喉中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杨华却不理李天赐，只对田小萌道：“把他带上车！”指的是姜志强。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田小萌倔强地站着不动。
“理由待会儿自然告诉你，”杨华语气不容置疑，“现在，服从命令！”
田小萌满心不解，但看着杨华的眼神，还是咬着牙，费力地去架姜志强。
杨华见她吃力，便架起姜志强的另一边，准备先将人带走。
李天赐见他们要走，急忙喊道：“等等！你！那个高的！站住！快……快给我叫救护车！打120！我要是出事，你们负不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