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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女尊:随俗而已,非渣 > 第162章 两岸棋,烽烟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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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羽在典籍署翻到那册《江域图志》时,景都的桂花开得正盛。细碎的金桂落在窗台上,混着卷宗的旧纸味,竟有种奇异的沉静。他指尖在图上的“天剑江”处划了道线——这江是从天剑山雪水融来的,江面宽足有三里,水流急得能卷走行船,自古便是大景与大晋的天然分界。江左是大晋的“云州”,江右是大景的“淮川郡”,前者是大晋囤积粮草的腹地,后者是大景供给都城的粮仓,若真要“划江而治”,天剑江便是最稳妥的界碑。

“先生又在看地图?”林晚晴抱着摞农桑册进来时,见他对着地图出神,忍不住打趣,“前几日刚改了北境的布防,这又琢磨着哪块地该种稻子了?”

楚羽抬头笑了笑,将图志合上:“林尚书来得正好,臣正想找你说新税制的事。淮川郡今年推广了新稻种,亩产比去年高了三成,税目是不是该微调些?”

林晚晴挨着他坐下,翻开农桑册:“你上次说的‘按产定税’我试了试,江南那边反响不错——亩产高的多缴点,亩产低的少缴点,百姓没怨言。淮川郡要是真增产了,倒能按这个法子来。”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这法子虽好,却动了不少地方官的‘常例’——苏城那案子刚结,别又闹出乱子。”

楚羽指尖敲了敲桌沿:“乱不了。臣让阿青去淮川郡查了,那边的官大多是寒门出身,没苏城知府那心思。再说……”他抬眼看向北方,“北境的张曦刚晋了天人境,咱们要是不把家底攒厚点,明年开春她的骑兵过了天剑江,咱们拿什么挡?”

林晚晴的脸色沉了沉。武安君张曦突破天人境的事,大景朝堂早传遍了。那可是能凭一己之力冲垮玄甲军阵的人物,想到她手里那杆两丈七的玄铁枪,连最悍勇的边将都发怵。

“你真觉得她会南侵?”林晚晴问。

“不一定。”楚羽摇头,“张曦是个纯粹的军人,守北境比抢地盘更上心。但她手下那群将领不一样——李蓉那批人跟着她打了十年,早盼着立功封侯了。只要有机会,他们定会撺掇着过天剑江。”

他拿起笔,在《江域图志》的空白处画了个简易的阵图:“臣想在天剑江沿岸修十二座水寨,每座水寨驻五百玄甲军,再配二十艘快船。水寨里不囤粮,只囤箭和火油——张曦的骑兵再厉害,到了水边也得下马。”

林晚晴看着阵图皱紧眉:“修水寨要银子。国库刚补了北境的军备,怕是……”

“臣算过了。”楚羽递过本账册,“苏城贪腐案追回来的赃银,加上今年江南的商税,够修八座。剩下四座,臣想让淮川郡的盐商捐些——他们靠着天剑江运盐,水寨修起来,也能护他们的商队。”

林晚晴翻着账册,越看越惊讶:“你连盐商的家底都摸清楚了?”

“典籍署里有前朝的盐引册。”楚羽笑得坦然,“哪户盐商有多少船、走哪条水路,都记着呢。”

林晚晴合上账册,站起身:“我这就去跟陛下说。你这脑子……不去户部当尚书真是屈才了。”

楚羽没接话,只重新摊开《江域图志》。林晚晴不知道,他盯着天剑江看,不止是为了布防...

三日后,安诗妤在朝会上准了修水寨的奏请。楚羽没领督办的差事,只把阵图和账册交给了工部,自己则带着阿青去了淮川郡。他要亲自去看看新稻种的长势,顺便勘察水寨的选址——纸上谈兵终是虚的,得踩在江边上看才真切。

淮川郡的秋意比景都浓。天剑江的水卷着枯叶往下游冲,岸边的芦苇长到半人高,风一吹就像片金色的浪。楚羽站在江滩上,看着远处的渡口——几个盐商正指挥着船工装盐,船舷压得很低,几乎要贴到水面。

“先生,那是淮川郡最大的盐商周寡妇的船。”阿青指着其中一艘最大的船道,“她家有二十艘货船,占了淮川郡一半的盐运。”

楚羽点点头,往渡口走。周寡妇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妇,穿件深蓝色布袍,正蹲在船头数盐袋,手指粗糙得像老树皮。见楚羽过来,她愣了愣,连忙站起身:“您是……景都来的楚先生?”

“周掌柜认得我?”楚羽有些惊讶。

“赵兰将军跟我提过您。”周寡妇笑了笑,露出颗缺了的门牙,“说您在雁门关退了武安君,是大景的能人。”

楚羽摆摆手:“不过是侥幸。”他指了指江对岸,“周掌柜常走天剑江,觉得哪处修水寨最合适?”

周寡妇往江对岸望了望——燕云州的岸边光秃秃的,只有几棵歪脖子树,据说张曦的骑兵常在那边巡逻。她沉吟片刻:“下游的‘乱石滩’最合适。那边江水流得缓,船容易靠岸,而且滩上有不少大石块,能藏人。”

楚羽眼睛亮了亮——他在图上看过乱石滩,却没料到水流比别处缓。他点头道:“多谢周掌柜指点。这次修水寨,还想请您和其他盐商帮衬些。”

周寡妇没犹豫:“该的!武安君的骑兵在燕云州晃悠,我们的船走江里总提心吊胆。修了水寨,我们也能睡个安稳觉。您说要多少银子?”

“不用太多。”楚羽道,“四座水寨,您和其他盐商凑一半就行,剩下的朝廷出。”

周寡妇当即拍板:“成!我这就去跟其他掌柜说!”

楚羽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淮川郡的盐商大多是苦出身,知道边境安稳的重要性,比景都那些只懂钻营的官员好打交道多了。

勘察完水寨选址,楚羽又去了乡下看新稻种。田埂上站着个戴草帽的老农,正弯腰拔草,见楚羽过来,直起腰抹了把汗:“您是……管农桑的官?”

“算是。”楚羽笑了笑,“老丈觉得这新稻种怎么样?”

老农往田里指了指——稻穗沉甸甸的,比旧稻种饱满不少。他咧开嘴笑:“好!真好!去年一亩地收三石,今年怕是能收四石!楚先生,您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楚羽心里暖烘烘的。他搞农桑改革,不是为了系统的好感度,也不是为了朝堂的夸赞,就是想让这些老农能多收几石粮,冬天不用饿肚子。

从乡下回来时已是傍晚。楚羽坐在江边的石头上,看着夕阳把天剑江染成金红色。阿青递过来个烤红薯:“先生,趁热吃。”

楚羽接过红薯,刚咬一口,就见远处的江面上驶来艘快船,船头插着玄甲军的旗帜。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北境又出事了?

快船靠岸后,赵兰从船上跳下来,身上还带着风尘:“楚先生!可算找着您了!”

“出什么事了?”楚羽急问。

“张曦在燕云州修马场了!”赵兰递过来份斥候的密报,“就在天剑江对岸的‘黑风口’,听说要养五千匹战马!”

楚羽捏着密报的手紧了紧。黑风口离乱石滩只有十里,张曦在那修马场,明摆着是冲着天剑江来的。

“她还派了李蓉带三千骑兵守在江边。”赵兰继续道,“昨天我们的巡逻船靠近对岸,被他们射了三箭,船板都穿了。”

楚羽沉默了片刻,道:“她不是要南侵,是在试探。”

“试探?”赵兰愣了愣。

“试探我们敢不敢跟她耗。”楚羽道,“她修马场,我们修水寨;她派骑兵,我们派快船。她想让我们觉得北境压力大,主动放弃天剑江的布防。”

他站起身,看向燕云州的方向:“我们偏不让她如愿。你立刻回北境,让玄甲军往天剑江调两千人,就驻在乱石滩。另外,让工部加快修水寨的进度,下个月必须完工。”

“好!”赵兰应了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楚羽叫住她,“告诉士兵们,只守不攻。张曦不先动手,我们绝不动手。”

赵兰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等赵兰走后,阿青忍不住道:“先生,张曦都把马场修到江边了,我们还不还手?”

“还手就中了她的计。”楚羽道,“她巴不得我们先动手,这样大晋朝堂就有理由让她南侵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比她更沉得住气。”

他望着天剑江的水流,心里忽然想起上一世——那时他还是张昭,张曦总带着他在天剑江里摸鱼。她总说:“昭弟,这江水看着急,其实最稳当。谁要是急着往前冲,准会被石头绊倒。”

现在想来,她那时就懂“以静制动”的道理了。

半个月后,天剑江两岸热闹了起来。大景的工匠在乱石滩修水寨,锤声、凿声此起彼伏;大晋的牧民在黑风口养战马,马嘶声、鞭声隔着江都能听见。偶尔有玄甲军的快船和李蓉的骑兵在江边对峙,却谁也没先动手,就像两只盯着对方的狼,只敢龇牙,不敢扑咬。

安诗妤派信使来问过几次,楚羽只回了八个字:“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这日,楚羽正在水寨的工地上看工匠们钉船板,忽然见江面上驶来艘小船,船头站着个穿灰色布袍的男子,手里举着面白色的旗子——那是两国通使的旗子。

“先生,是大晋的信使。”阿青道。

楚羽点点头:“让他过来。”

信使上船后,从怀里掏出封信:“楚先生,这是武安君给您的信。”

楚羽接过信,见信封上的字苍劲有力,正是张曦的笔迹。他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句话:“三日后,天剑江中心,单独见面。”

阿青脸色一变:“先生,不能去!这肯定是陷阱!”

楚羽却笑了笑:“不是陷阱。她是想跟我谈谈。”

他抬头看向燕云州的方向,眼底闪过丝复杂的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三日后清晨,天剑江面上雾蒙蒙的。楚羽坐着艘小船往江心去,船上只带了阿青一人。快到江心时,见对面也驶来艘小船,船头站着个穿银甲的女子,正是张曦。她没带护卫,手里的玄铁枪斜斜杵在船板上,枪尖在雾里泛着冷光。

两艘船靠近后,张曦看着楚羽,忽然笑了:“你倒真敢来。”

“武安君若想杀我,不必约在江心。”楚羽道。

张曦挑了挑眉:“你就不怕我反悔?”

“怕就不来了。”楚羽道,“武安君约我来,不是为了杀我吧?”

张曦收起笑,道:“我在黑风口修马场,你在乱石滩修水寨。我们这么耗着,对谁都没好处。”

“那武安君想怎么样?”楚羽问。

“划江而治。”张曦道,“天剑江为界,你不往北岸派兵,我不往南岸牧马。谁先越界,谁就是两国的罪人。”

楚羽心里一动——这正是他想要的。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做不了主,得陛下点头。”

“你能做主。”张曦盯着他,“大景的朝堂上,谁都知道楚先生的话比户部的账本还管用。”她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不想统一天下,我也不想。燕云州的风沙够我守的了,没空去管景都的桂花香。”

楚羽看着她眼底的坦诚,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不过很明显自己的脑子也没烧坏,就按照目前这个坦诚而言肯定是错的,这家伙唯一可能对人坦诚,就唯一可能是对张昭了,而自己用的身份又目前不是张昭,真正的张昭估计还躺在那山上呢或者说可能尸体已经没了,楚羽甚至有打算,要不等到时候自己去给自己收个尸。

“好。”楚羽点了点头,“我会劝陛下同意。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约束好你的人。”楚羽道,“李蓉的骑兵再敢射我们的船,水寨的火油可就不长眼了。”

张曦笑了:“放心。回去我就抽她三十鞭子。”

两艘船各自掉头往回走。楚羽站在船头,看着张曦的小船消失在雾里,心里忽然松了口气。

阿青忍不住道:“先生,您真信她?”

“不信。”

他知道,张曦,现在最多就是因为大晋朝堂上的声音目前而已,但是目前能活一下是一下。

从江心回来后,楚羽立刻写了封奏报给安诗妤,把张曦的提议说了。安诗妤的回信很快就到了,只有两个字:“准了。”

楚羽知道,安诗妤也明白,现在的大景还没实力统一天下,划江而治是最好的选择。

入冬后,天剑江结了层薄冰。大景的水寨修好了,玄甲军的快船在江面上巡逻,船头挂着大景的龙旗;大晋的马场也建好了,李蓉的骑兵在燕云州的岸边牧马,马背上插着大晋的狼旗。两岸偶尔会有商贩隔着江做交易,用淮川郡的布帛换燕云州的皮毛,谁也没提打仗的事。

楚羽回了景都,继续在典籍署翻卷宗。系统的声音很久没响过了,大概是觉得攻略安诗妤没希望,放弃了。楚羽倒乐得清静——他现在只想看着淮川郡的稻子一年比一年多,看着天剑江的水一年比一年清。

这日,楚羽正在给卷宗编目,安诗妤忽然来了典籍署。她穿件素色棉袍,手里捧着盆腊梅:“先生,宫里的腊梅开了,给您送一盆。”

楚羽连忙接过腊梅,放在窗台上。梅香混着桂花香(他把之前晒干的桂花装在了香囊里),竟有种暖融融的味道。

“天剑江的事,多谢先生。”安诗妤道,“林尚书说,今年淮川郡的商税比去年多了两成。”

“是陛下圣明。”楚羽道。

安诗妤抬眼看他,道:“嗯。”

两人并肩往宫门口走,雪粒从天上飘下来,落在楚羽身上,很快就化了。

“先生。”安诗妤忽然道,“不管以前有什么事,现在的你是楚羽,是大景的镇北侯。这就够了。”

楚羽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雪光里,安诗妤的眼睛亮得像星子,不过里面的暗光他也是看到的,果然这家伙的脑子可能比自己都还好用,但是也正常,不然怎么当上帝王。

“嗯。”他轻轻应。

雪越下越大,把景都的宫墙染成了白色。楚羽站在宫门口,看着安诗妤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忽然觉得心里很静。

谁也不打扰谁,谁也不伤害谁。

就像天剑江的水,安安稳稳地流着,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