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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约车GpS显示05:47,导航语音提示‘前方三百米到达目的地’时,天光像滴进墨池的清水,正缓慢洇开灰蓝。

陈砚舟推门下车,脚踩在满是油渍的水泥地上,抬头看了眼“强子汽修”那块掉了漆的招牌。风从街口灌进来,卷起几张废纸,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又落下。卷起的废纸上有半截发票,能看清‘液压油’字样。墙角的千斤顶锈迹斑驳,顶座缠着三圈褪色红布条,那是去年除夕周强给破厂‘系的红腰带’。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备忘录,听了一遍昨晚和周强的通话回放。确认无误后,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拎着包走了进去。

车间里已经有人在忙活。一台旧液压机正被拆解,零件堆在地上,像被大卸八块的铁兽。周强蹲在中间,手里拿着扳手,额头上全是汗,工装袖子卷至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听见脚步声,他扭头一看,咧嘴笑了:“来了?新设备刚送到,发票我都给你留着!”

他揩了把额角的油渍,把沾着机油的发票甩在操作台上。

陈砚舟没接话。他走到那台刚拆下来的轴承旁,蹲下身,顺手抄起一块抹布,开始一点点擦上面的积油。动作不快,但很稳。

“三百万?”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是资产估值。可企业值钱,不在机器多新,而在能不能一直赚得到钱。”

周强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那你说咋办?我总不能天天守在这儿数进账吧?”

陈砚舟没答。他继续擦着轴承,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油污在他手下慢慢褪去,金属表面重新显出冷光。他盯着那圈光滑的弧面,像是在看某种信号。

【技能卡“团队管理”已激活】

系统提示无声浮现,又悄然消失。

他这才站起身,摘下手套,从内袋掏出一张塑封好的纸片——通体翠绿,印着一枚戒指图案,下方是一串编号和“股权凭证(象征性持有)”几个小字。这是他在系统商城花了五千财富值兑换的东西,不能变现,也不能抵押,但它代表一种规则的建立。

周强盯着绿卡纸上鎏金的戒指浮雕,喉结滚动着咽下口水——这张纸重得能压弯工具架。

他把纸片轻轻放在发票旁边。

“明天开始,你不是我朋友周强。”他说,“你是‘强安安保公司’的法人代表,兼运营总监。”

周强瞪大眼:“啥?你要我当老板?”

“不是给我当老板。”陈砚舟看着他,“是给你自己当。股东不分大小,只看担不担责。你要是只想当兄弟,那这个计划,我现在就收回。”

车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空压机还在低吼,像一头疲惫的老牛。

周强没动,也没笑。他盯着那张复印件,手指慢慢攥紧又松开。五秒后,他猛地抓起抹布,狠狠擦了把脸,嗓音有点哑:“……你说怎么干,我听命令。”

陈砚舟点头,把抹布搭回工具架,蓝笔在笔记本上划了几道线,勾出一个简单的组织架构图:人事、训练、调度、财务,四个模块,每个下面留了空白。

“第一件事,选人。”他说,“要能打,更要能听指挥。省体工大队退役名单里那帮人——上周我在档案室见过他们的集训录像,其中有三个拿过省散打冠军。”

“脑子?”周强一愣,“打架还用脑子?”

“以前是。”陈砚舟合上本子,“现在不是。你们以后面对的不是街头混混,是职业闹事者、信息战水军、甚至可能是黑产团伙。光会抡拳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周强咽了口唾沫,眼神变了。不再是那个拍着胸脯说“包我身上”的莽汉,而是一个即将接手任务的负责人。

“第二,制度。”陈砚舟继续说,“工资按绩效发,迟到一次扣五十,旷工一天直接除名。训练不合格的,哪怕是你亲表弟,也给我踢出去。”

“这么狠?”周强皱眉。

“不狠才叫害人。”陈砚舟盯着他,用蓝笔尾端轻敲本子,发出笃笃两声脆响,‘知道为什么用蓝笔做标记吗?’他突然问,‘红色是血,蓝色是海——要么淹死对手,要么被对手淹死。’

他指尖划过液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这里即将被训练用的沙袋和战术板取代——就像他要把‘生意’从暗处拖到明面上。

“我不是来分你家产的。”陈砚舟看着他,“我是帮你把破厂变成资产。你要觉得委屈,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不拦你。”

手指在‘法人代表’上反复划拉,指甲缝里的机油渗进纸纹,晕开成小片污渍——和他爸肺癌晚期诊断书上,那些被眼泪泡皱的字迹一样。

良久,他突然抬头:“印章呢?我去刻个新的。”

陈砚舟笑了。第一次在这个清晨露出笑意。

“早准备好了。”他从包里取出一个红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枚铜质公章,刻着“江川市强安安保服务有限公司”。

周强托着铜章的手微微发抖,章面倒映出他涨红的脸。工具柜里那摞待修的变速箱突然变得遥远,此刻他握着的,是能砸碎所有‘周师傅’称呼的铁锤。

他小心翼翼地盖在合同空白处,印泥鲜红,字迹清晰。

“名字是你起的?”他问。

“嗯。”

“为啥叫‘强安’?”

“因为你姓周,也因为——”陈砚舟看了他一眼,“你得变强,才能安心。”

周强咧嘴一笑,把章收进怀里:“行,那我就试试看,能不能从修车的,变成管人的。”

“第一步。”陈砚舟指向角落那排老旧工具柜,“把这些清理掉。明天我要看到五个人站在这里,穿统一制服,接受入职培训。迟到超过五分钟的,直接淘汰。”

“这么严?”

“我说过了。”陈砚舟背起包,目光扫过整个车间,“这不是兄弟情谊,是组织建设。”

他转身朝门口走,脚步稳健。走到半路,忽然停下。

“对了。”他从包里拿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扔给周强,“以后别用圆珠笔记事了。正式场合,签字笔才配得上总监身份。”

他数着轴承滚珠的划痕,最深的那道呈45度角,和吴振海工地事故现场的水泥裂缝走向一致。这不是巧合,是刻意设计的压力点。

周强接过笔,看了看,又抬头看他:“你就没什么祝福语?比如‘开业大吉’之类的?”

“没有。”陈砚舟拉开铁门,晨光涌进来,照在他肩上,“祝福是弱者要的东西。你要的,是结果。”

门哐当一声关上。

周强站在原地,手里攥着笔和章,耳边是空压机的嗡鸣。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车间后屋,扯着嗓子喊:“李猛!张浩!王磊!都给我滚过来开会!”

正说着,车间门帘突然掀起,五个穿运动服的青年涌进来,李猛打着哈欠问:‘强哥,不是说今天检修货车吗?’张浩瞥见操作台上的合同,眼睛一亮:‘三百万?强哥你中彩票了?’

五分钟后,五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人陆续走进来,有的还打着哈欠。周强站在操作台前,把合同和公章往桌上一放,清了清嗓子:

“从今天起,咱们不光是修车的,也不光是帮忙看场子的。我们要成立一家安保公司。我是法人,你们要是愿意干,就得守规矩。第一条——”

他指着墙上刚挂上的值班表,“明天早上七点整,所有人穿新制服报到。迟到的,罚一百。缺席的——”

他顿了顿,学着陈砚舟的语气,“直接除名。”

底下一片哗然。

“这么狠?”

“工资多少啊?”

“有没有五险一金?”

周强没回答,笔尖戳破了值班表上的‘王磊’二字——这个名字三天前刚在派出所调解记录上出现过。

他拿起那支黑色签字笔,在值班表上重重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拉得很长。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的一声。

“明天七点——”周强话音未落,车间铁门突然被撞响。三个戴着金链子的男人站在晨光里,其中一人晃着车钥匙:‘周师傅,修车钱该结了吧?上回你说三小时搞定,这都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