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明白，对手的攻击从未停止，现在他需要找到新的线索。
南广场的监控画面定格在一辆黑色商务车上，车顶行李架歪斜地挂着一块反光板。陈砚舟把截图放大，指尖划过车牌边缘——没有牌照，但车身右前灯罩有道裂痕，像是上周暴雨夜被石子崩过。
他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进出记录，发现这辆车曾在凌晨一点四十七分出现在综合体东侧地下车库出口，停留时间三分钟，期间未熄火。
陈砚舟的眼神变得凝重，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辆普通的商务车，它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太过巧合，仿佛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线索。他继续深入调查，发现这辆车在过去的几周内多次在夜间出现在综合体附近，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长，但却足够传递某种信息。
“就是它。”他低声说。
笔记本上的虚拟机还在跑数据剥离程序，进度条卡在89%。他没催，只是把从U盘导出的原始数据包重新拆解，手动过滤掉伪装成渲染参数的冗余代码。屏幕闪烁几下，一段视频文件突然跳出，命名是“config_backup”。
他点开。
陈砚舟的手指在触控板上轻轻一顿，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他知道，这个视频可能会改变整个局势。
画面抖动了一下，随即清晰起来。卧室里灯光昏黄，吴振海正搂着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说话，两人靠得很近。女人笑着推了他一下，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镜头无意间扫过桌面——一张名片静静躺在台灯旁，上面印着“江川日报副总监 林志远”。
陈砚舟嘴角轻轻一扬。
“原来你们不光共用供应商，还共用女人。”
视频只有十八秒，无声，但足够了。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仿佛要从这短暂的影像中剖出所有真相。
他迅速截图保存，顺手将原文件加密压缩，命名为“凤凰饲料”，拖进一个标着“备用”的文件夹。
手机震动，是安保队长发来的消息：“照片拍到了，司机一直坐在车里抽烟，没下车。”
“别惊动他。”他回，“等他自己走。”
刚放下手机，办公室门被推开。林悦站在门口，手里抱着她的笔记本，发梢有点乱，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你查到什么了？”她问。
“比乌鸦更黑的东西。”他把屏幕转向她，只展示了那张名片的截图。
林悦盯着看了两秒，忽然轻笑一声：“所以那只乌鸦不是自己飞来的，是有人牵着线放上去的？”
“准确说，是有人借别人的手放的。”陈砚舟合上电脑，“媒体高管替地产老板搞舆论战，顺便睡了他的情人。这关系网编得挺密。”
“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曝光？”她翻开笔记本，笔尖悬在纸面上。
“太直白的事，容易被人说是造谣。”他起身走到茶水间，倒了杯凉水，“我更喜欢让别人自己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爬出来的虫子。”
林悦跟过来，倚在门框上：“可虫子一旦爬出来，就收不回去了。你确定现在要掀桌子？”
“不是掀桌子，是敲一下桌子。”他喝完水，把杯子放在台面上，“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仅能看见投影里的漏洞，还能看见他们裤兜里的钥匙。”
她没再问，低头写了一行字，然后合上本子：“当谎言爬上高塔，裸奔的往往是权力。”
“这句留着，以后刻在连廊墙上。”他说。
回到工位，他新建一封邮件，附件是那段视频的无声剪辑版，画质压低到模糊，但关键信息全保留。正文只有一句话：“贵台副总监与竞争对手董事长的关系，是否影响新闻立场？”
收件人填了七个邮箱地址，全是江川本地主流媒体的编辑部公共邮箱，其中三家和“江川日报”长期明争暗斗。
发送前，他打开系统界面，调出人脉资源包里的“媒体影响力评估”功能。
这个功能是他之前为了应对可能的舆论战而特意准备的，它能够分析不同媒体的影响力、受众群体以及可能的反应。陈砚舟仔细研究着评估结果，心中有了更清晰的计划。他知道，这场舆论战不仅仅是为了揭露对手的丑行，更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和智慧。
红黄绿三色图标跳出来，三家被标为红色——最有可能深挖爆料。
“那就看看谁先忍不住咬饵。”
点击发送。
窗外天色依旧漆黑，城市还没醒来。他靠在椅背上，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01:17。
两小时后，手机接连震动。
第一家媒体在内部论坛贴出了匿名邮件截图，标题加粗：“高层婚外情+竞争对手操控舆论？请纪委介入调查！”
第二家直接联系了“江川日报”总编办，要求对方对副总监私生活做出说明。
第三家动作最快，记者已经赶往城郊别墅区，准备蹲点拍摄。
陈砚舟一条条看完，没笑，也没动。他知道，真正的风暴不在发文那一刻，而在发文之后的反应。
果然，不到半小时，消息反转。
那三家媒体几乎同时接到电话。
第一家接线员录下了通话内容：一个低沉男声说：“你们要是敢发完整视频，明天早上大楼就会炸。”
第二家值班主编收到短信：“别碰这个话题，否则后果自负。”
第三家记者刚拍到吴振海的车开出别墅，手机就被远程锁死，相册里所有照片消失。
他立刻联系第一位主编，拿到了录音文件。技术组五分钟内分析完毕：背景音里有轻微的柴油引擎震动，频率匹配城东物流园常用的基站信号塔。
“他们在那边有据点。”小王汇报时语气发紧，“而且敢直接威胁媒体，说明已经不在乎规则了。”
陈砚舟点点头，没说话。
凌晨两点五十六分，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提示框：
【检测到物理威胁等级提升，建议立即激活“保镖资源”】
下面有两个选项：“确认激活”和“暂不处理”。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保镖资源是他攒了三个月才解锁的一次性服务，能调来两名受过特种训练的退伍兵，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持续七天。但现在用掉，等于提前亮出底牌。
他手指悬在触控板上方，最终点了“暂不处理”。
转而打开硬盘备份程序，把今晚所有证据链——视频、邮件记录、Ip追踪日志、恐吓录音——分别拷贝进三块离线硬盘。一块藏进图书馆《博弈论》旧书内页，一块交给校门口修车铺老板周强代管，最后一块随身带着。
做完这些，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
一夜没睡，但他脑子很清醒。他知道，吴振海这次是真的慌了。不是因为丑闻曝光，而是因为这条链子一环扣一环，从机电公司到媒体高管，再到地下操控室，全被扯了出来。
只要再轻轻一拽，整根绳子就得崩。
他拿起外套准备离开主控室，刚走到走廊拐角，手机又响了。
是林悦。
“刚才我去了一趟发布会展厅。”她说，“那个风衣女人拍过的支撑柱接缝处，我发现了一枚微型信号发射器，藏在装饰板后面。”
“什么时候装的？”
“技术人员说，至少运行了四十八小时。”她顿了顿，“它不传图像，只收声音。你在指挥室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被听到了。”
陈砚舟脚步一顿。
也就是说，他昨晚部署的所有反击策略，对方全都清楚。
难怪那辆黑车会突然断开连接。
不是逃跑，是在重新布阵。
他转身往回走，一边拨通艾米丽的号码：“连廊灯光系统今晚有没有临时调试安排？”
“没有，我说过今晚必须保持稳定输出。”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困意，“怎么了？”
“帮我查一下主控权限日志，看有没有异常登录记录。”
挂了电话，他又给赵宇发了条消息：“签约仪式提前两小时，通知所有投资方。”
做完这些，他回到办公室，打开笔记本，在蓝页写下一行字：
“他们怕的不是曝光，是真相背后的链条。”
然后起身走向茶水间，烧水，抓了把咖啡粉扔进杯子里。水刚冲好，手机屏幕亮起。
艾米丽回信：“主控日志显示，二十分钟前有人用备用账号登录过灯光系统，权限级别最高，操作记录已被清除。”
他盯着那条消息，慢慢把咖啡杯放到桌上。
杯口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屏幕光线，映出他半边冷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