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联邦最高议会厅的全息星图正泛着柔和的蓝光，将华国最高领导的身影映得格外清晰。当克里的加入申请通过加密信道传至终端时，最高领导指尖在按钮上停顿了半秒，目光扫过星图上代表海瑞恩疆域的橙红色区块——从五百光年到一千三百光年，星图的边缘几乎要触到议会厅的穹顶，新增的区域里，赛普特星系的蓝海、欧瑞尼斯星系的紫雾、纳西莎星系的红土，正与蓝星联邦原有的星域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签吧。老人抬手按下按钮，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议会厅，文明的边界从不是靠疆域划分的，是靠心。按钮亮起的瞬间，全息星图上代表海瑞恩的橙红色区块与联邦的蓝白色区块缓缓融合，像两滴墨水在宣纸上晕染成一片，引来满堂的低低惊叹。
星域的暴涨带来了肉眼可见的变化。联邦星图更新的那晚，无数家庭的终端上，原本熟悉的近地星系标签旁，多出了海瑞恩主星赛普特殖民星等新名字。有孩子趴在星图前数着星星，指着最边缘的红点问：爸爸，那里的人也会像我们一样，每天喝到新鲜的合成牛奶吗？
这个问题，很快被联邦派往海瑞恩的民生考察队给出了答案。
记者林薇的全息摄像机里，记录下了这样的画面：海瑞恩平民聚居的锈铁区，低矮的金属棚屋像被踩扁的罐头，孩子们穿着打满补丁的工装，手里攥着块黑褐色的矿渣饼——那是用矿石粉末混合劣质淀粉压成的食物，咬起来硌得牙床生疼。一位叫玛莎的母亲掀开棚屋角落的木箱，里面只有半袋发霉的谷物，这是全家三天的口粮，她说话时，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冻得发紫的手腕。
这些画面在联邦星网播放的当晚，无数家庭沉默了。联邦的孩子们从小喝着纯正牛奶，校服是防辐射的柔化面料，放学后还能去星球公园的模拟海滩玩耍——而海瑞恩的孩子，却在为一块能填饱肚子的饼挣扎。
他们不是敌人。联邦军的退伍老兵赵刚在星网论坛发帖，附上了自己在边境维和时的照片：海瑞恩边军士兵偷偷塞给他半块压缩饼干，他说那是他省了三天的口粮，怕我在巡逻时饿肚子。底下的评论区里，有人晒出从海瑞恩平民那里换来的手工木雕，有人说起帮迷路的海瑞恩孩子找到家人的经历，两个字，渐渐被和取代。
一千三百光年的星域，像一张摊开的巨网，如何让网的每一根线都绷得均匀？联邦紧急会议开了整整三天，全息投影里，各文明代表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不能用蓝星的规矩套所有文明。欧瑞尼斯瑞克大行政官敲了敲桌面，他的长袍上绣着本族的历法符号，我们的孩子十岁就学习星象导航，这在联邦的义务教育里是没有的。赛普特将军乌萨奇接过话头：我们的族群靠海而生，治理方式离不开洋流规律，硬要搬联邦的陆地法案，只会水土不服。
最终定下的文明自治制度，像一颗精心打磨的多面镜。联邦在各文明主星设立监督站，站内的联邦专员不干涉日常治理，只负责记录民生数据、调解跨文明纠纷；各文明的议会保留自主制定法律的权力——海瑞恩的矿业法案里，明确写着矿工每日工作不得超过六小时，这是他们用苦难换来的铁律；赛普特的渔业法规里，规定产卵期禁渔，延续着他们与海洋共生的传统。
联邦是纽带，不是枷锁。华国领导在制度颁布仪式上说，每个文明的根，都该扎在自己的土壤里。
而义务的履行，更像是一场自发的奔赴。当联邦征兵令传到海瑞恩主星时，报名点前排起的长队绕了广场三圈。玛莎的儿子托比攥着刚领到的公民证，胸口别着父亲留下的旧军徽——他父亲当年因反抗权贵被处死，我要去守联邦的星门，少年仰头对征兵官说，再也不让任何人抢走我们的家。
欧瑞尼斯的青年背着祖传的星图仪参军，他们能在复杂的星云中精准定位；赛普特的士兵带着水下作战的天赋，成为星际舰队里的深海利刃；纳西莎的战士熟悉红土星球的地形，在边境巡逻时总能先一步发现异常。
三年后，联邦军校的毕业典礼上，托比与蓝星的学员并肩敬礼，他们的制服上都别着同样的联邦军徽。台下，玛莎捧着儿子的毕业证书，身边站着帮她改造棚屋的联邦工程师——工程师教她用废弃的金属板搭建保温房，她则教工程师辨认纳西莎星系的可食用红藻。
星图上的一千三百光年，早已不是冰冷的数字。它是海瑞恩孩子碗里温热的营养粥，是欧瑞尼斯记忆塔前联邦捐赠的修复仪，是赛普特港口里蓝星货轮卸下的鱼苗，是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站在同一面旗帜下，说着同一句话：这是我们的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