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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河镇的事务以霍展霆惯有的铁血手腕迅速平息。肃清内鬼,剿灭马匪,与沙俄势力的短暂交锋也以对方的暂时退缩告终。边境线上重新插满了代表霍家军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不容侵犯的权威。

霍展霆归心似箭。

他几乎是昼夜兼程,将大部队甩在后面,只带着一小队亲卫,快马加鞭赶回北地首府。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浮现温眠沉静的眉眼,以及那封只有“盼早归”三字,却让他心头滚烫的短信。边地的血腥与杀戮,更让他渴望回到那个有她在的、弥漫着药草冷香的安宁院落。

然而,当他风尘仆仆、带着一身未散的煞气踏入督军府大门时,迎接他的管家脸上却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督军!”管家快步上前。

霍展霆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丝异常,心头猛地一沉,声音冷厉:“夫人呢?”

“夫人……夫人在院里,只是……”

霍展霆不等他说完,已大步流星冲向主院。他心跳如擂鼓,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主院内,温眠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背对着他,似乎在看着那株已枝叶繁茂的老梅树。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看起来宁静如常。

霍展霆略微松了口气,但当他走近,看清她侧脸上贴着一小块纱布,以及她放在膝上、包裹着纱布的右手时,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怎么回事?!”他几步跨到她面前,声音因极力压抑的怒火和恐慌而变得沙哑低沉,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他伸手,想要碰触她脸上的纱布,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温眠闻声转过头,看到他骤然归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平静。“督军回来了。”她语气寻常,仿佛手上的伤和脸上的擦伤只是不小心磕碰所致。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霍展霆低吼,目光死死锁住她,周身散发出的骇人气息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果然出事了!

这时,得到消息的暗卫首领匆匆赶来,单膝跪地,将温眠遇袭的经过简明扼要地禀报了一遍,包括刺客使用的军方制式弩箭,以及温眠下令压下消息、秘密调查的处置。

霍展霆听着,脸上的肌肉绷得死紧,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在他离开的短短时日,竟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而且,可能还牵扯到军方!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梅树的树干上,震得枝叶簌簌作响。“好!很好!”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查!给老子一查到底!我倒要看看,是谁活腻了!”

他周身暴涨的杀意让暗卫首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应声:“是!属下遵命!”

霍展霆挥退暗卫,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温眠。他看着她平静的脸,看着她手上、脸上的伤,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疼又怒。他气那些胆大包天的刺客,更气自己没能护她周全!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包裹着纱布的右手,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与他方才暴怒的模样判若两人。“疼吗?”他问,声音艰涩。

温眠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与后怕,看着他风尘仆仆、眼底带着血丝的模样,心中那道一直坚固的防线,终于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疼了。”

这三个字,如同打开了某个开关。

霍展霆再也控制不住,长臂一伸,将她猛地揽入怀中!他的拥抱强势而用力,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确认她安然无恙地在他怀里。

温眠被他紧紧箍着,脸颊贴在他冰冷坚硬的军装扣子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剧烈的心跳,以及他身体因为后怕而微微的颤抖。他身上还带着边地的风沙和硝烟味,有些呛人,却奇异地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感受着这迟来的、毫无保留的拥抱。

过了许久,霍展霆才稍微松开她一些,但手臂依旧环着她的腰。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温眠,”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以后,不许再瞒我任何事。”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透着一丝近乎恳求的意味,“任何危险,任何委屈,都要告诉我。”

温眠看着他深邃眼眸中翻涌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情感,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胀。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这一个字,让霍展霆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柔和了些许。他看着她苍白脸上那小块刺眼的纱布,忍不住低头,极其轻柔地在那纱布旁的肌肤上印下一个吻。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满满的心疼与珍视。

温眠浑身一颤,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院子里没有点灯,只有天际最后一抹余光勾勒着相拥的两人轮廓。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霍展霆在她耳边低语,誓言般郑重,“谁动你,我要谁的命。”

这一刻,所有的试探、权衡、隔阂都烟消云散。边境的血火与府内的暗箭,如同淬炼的熔炉,将他们之间那份早已滋生的情愫,淬炼得如同金石般坚不可摧。

乱世枭雄的心,彻底为这个沉静坚韧的女子敞开。而温眠,也终于在这炽热而霸道的守护中,交出了自己冰封已久的心。

归途的终点,不是权力的府邸,而是彼此的怀抱。感情在历经生死考验后,如同被点燃的烈焰,骤然升腾,炽热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