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冻结在墓园冰冷的空气里。圣光湮灭,黑暗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缠绕、挤压着三名教廷骑士,将他们固定成三尊绝望的雕像。唯有那簇夜光荆棘,依旧顽强地散发着幽幽的冰蓝荧光,像一颗在绝对黑暗中跳动的心脏。
梵卓的目光从荆棘上移开,重新落回温眠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能看穿灵魂本质的平静。这平静,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令人胆寒。
温眠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她想解释,想说自己只是来找“配料”,想撇清与教廷的关系,但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咙里,在那双红眸的注视下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名手持圣光罗盘的骑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不知动用了何种秘法,竟在梵卓那绝对的力量压制下,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微弱神圣力量的鲜血喷在了手中的金色罗盘上!
“以血为引,圣焰焚邪!”
罗盘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金光,表面繁复的符文如同活过来般流转!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凝练、带着焚尽一切黑暗决心的金色光柱,如同挣脱枷锁的怒龙,轰然射向——不是梵卓,而是距离他最近、也看似最脆弱的温眠!
这骑士的判断极其狠辣果断。他自知无法对抗梵卓,便选择攻击这看似与黑暗亲王关系密切的“人类奴仆”,意图激怒梵卓,或者至少,拉一个垫背!
光柱的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
温眠只看到眼前金光暴涨,那灼热神圣的气息让她灵魂都在颤栗,身体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死亡的气息如此真切,甚至超过了刚才那第一道光矢!
一切发生得太快。
就在金色光柱即将吞噬温眠的瞬间,一直静立不动的梵卓,动了。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和从容。他只是微微侧身,一步便挡在了温眠与那毁灭性的光柱之间。同时,他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迎向那咆哮而来的圣焰光龙。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轰鸣。
那足以净化高阶黑暗生物的金色光柱,在触碰到他苍白掌心的刹那,竟如同溪流汇入深潭,又像是冰雪遇上炽铁,发出了“嗤”的一声轻响,然后……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不是被击碎,不是被抵挡,而是被一种更本质、更强大的黑暗,彻底“吞噬”、“消化”了。
梵卓的手掌,甚至连一丝焦痕都没有留下。
他依旧站在那里,身形挺拔,黑袍在湮灭的光粒余烬中微微拂动,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然而,温眠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在他吞噬掉那道圣焰光柱的瞬间,他周身那稳定如深渊的黑暗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法忽略的紊乱。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指关节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手背上苍白的皮肤下,似乎有暗红色的纹路一闪而逝。
是反噬!是那“力量枷锁”对他在瞬间动用强大力量、尤其是吞噬这种纯粹光明力量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