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如潮水般涌来，林青趴在地上，手肘撑着碎石，膝盖压进砖缝。他动不了快，只能靠身体本能往墙角滚。那一击砸在刚才的位置，地面炸开，土块飞溅，药铺的门框直接塌了一半。
他喘着气，嘴里全是血的味道。背部那道伤裂开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有人拿刀在里面搅。可他知道，不能停。
陈玄站在裂缝边缘，双手抬起，黑气在他掌心旋转，越聚越多。那团东西开始变形，龙头、龙爪、龙尾一一显现，一双空洞的眼眶盯着林青，嘴里喷出寒气，把地面冻出一层灰白。
林青咬住牙根，五指抠进地里。他记得这招，古墓里的守尸龙就是这种气息。那时候他爹还在，一剑斩了龙头，说这种邪法靠的是死人怨念，只要破了核心，龙就散。
可现在他连站都站不稳。
黑气巨龙张嘴咆哮，声音刺得耳膜生疼。林青猛地抬头，舌尖狠狠一咬。血腥味冲上喉咙，他一口血喷在铜钱剑上。
剑身震了一下。
符文亮了。
不是以前那种微光，是金灿灿的亮，像是被点燃了一样。那光扫过面前三尺，黑气竟往后退了半步。
林青抓住机会，拖着剑往前爬。每动一下，骨头都在响。他不敢慢，也不敢快，就那么一点一点挪到断墙后面。
龙爪拍下，整面墙轰然倒塌。他翻了个身，躲过碎石，手还紧紧抓着剑柄。额头全是汗，混着血往下流。
他闭上眼，脑子里突然清楚起来。那些学过的步法、符咒、手诀，全都冒了出来。不是模糊的记忆，是一步步怎么做，怎么走，清清楚楚。
术法熟练度+60。
这感觉没消失。
他睁开眼，盯着那条黑气龙。它要扑过来还得两秒，转身死角在左后方，只要能绕过去，就有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痛站起来。腿在抖，但他没管。左手按住胸口，右手握紧铜钱剑，一步一步往前走。
黑气龙动了。
它俯冲下来，速度快得看不清。林青没躲，反而迎上去。就在龙爪挥落的瞬间，他猛地侧身，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但还是踩进了那个空档。
守陵残步——第三式。
他冲进了龙的盲区。
剑横在胸前，灵力顺着经脉往下压。他用剑尖划地，焦土上出现一道歪歪扭扭的线。不是完整的符，只有一半，但够了。
金光炸开。
龙首发出一声嘶吼，黑气崩散。林青被气浪掀飞，撞在对面墙上，又滑下来。他跪在地上，咳出一大口血，手指却死死扣住剑柄。
陈玄脸色变了。
他没想到这人还能反击。
林青抬起头，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是那种硬撑的狠劲，而是冷静到极点的决绝。他扶着墙，一点一点往上站。
“你不是人。”陈玄开口，“你是林家最后的守陵种。”
林青没说话。
他只是把剑举了起来。
剑尖对准陈玄。
风刮过街道，卷起灰土。药铺门口那块布招彻底断了，啪地打在地上。
陈玄抬手，黑气再次凝聚。这次不是龙，是一掌。漆黑的手掌从空中压下，直奔林青头顶。
林青没退。
他往前冲。
拼速度，拼反应，拼谁能活到最后。
黑掌落下，他低头闪过，肩膀被擦中，衣服直接烂掉，皮肉翻起。他踉跄一步，没停，继续跑。
距离拉近。
十步。
五步。
三步。
陈玄终于动了。他侧身避剑，同时一掌轰向林青胸口。
这一掌要是打实，内脏全得碎。
林青知道。
但他也没收手。
他在空中扭身，让那一掌结结实实拍在自己身上。肋骨断的声音很清脆，像是木棍折了。他整个人往后仰，可手里的剑没松。
借着下坠的力，他把全身重量压在剑上。
铜钱剑刺了出去。
正中心脏。
剑入体那一刻，金光从伤口往外炸。陈玄瞳孔猛缩，绿焰熄了。他张嘴想说什么，黑血先涌了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流。
林青单膝跪地，一手撑剑，一手扶墙。
他咳得厉害，血沫子不断从嘴里冒出来。视线有点花，耳朵嗡嗡响，但他还能感觉到剑还在，人还没倒。
“我父亲……”他喘着说，“是林氏守陵人。”
陈玄站着，身体晃了一下。
“我不会让你……破坏祖陵。”
陈玄的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他的手抬起来，像是要抓林青，可刚伸到一半，就僵住了。
黑气从他七窍里往外冒，越来越淡。
林青撑着剑，想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他低头看了眼胸口，那里凹下去一块，呼吸变得困难。
远处传来脚步声。
有人在喊什么。
但他听不清。
他只知道剑还插着，敌人没倒，自己也不能倒。
小雨的名字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
然后他用力抬头，盯着陈玄的眼睛。
“你说我没用？”他声音很低，“那你现在……还能动吗？”
陈玄的脸开始塌陷，皮肤发灰，像是干枯的树皮。他站着，但已经不像个人了。
林青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东西。《陈氏秘术》残页还在。刚才那一撞，差点丢了。
他没拿出来，只是确认它还在。
风吹过来，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听见屋檐上的瓦片松了，咔哒响了一声。
然后是墙角的砖，裂开一条缝。
整个街面安静得可怕。
陈玄的身体晃了晃。
林青握紧剑柄。
他准备好了。
如果对方还想动，他就再刺一剑。
哪怕只剩一口气。
血从他嘴角流下，滴在剑身上，顺着符文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