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一脚踏空，地面塌陷的瞬间，那只从地底伸出的手已经扣住他的脚踝。冰冷的感觉顺着小腿往上爬，像是有无数细针扎进皮肉。他没有挣扎，反而借着下坠的力道猛地挥剑。
桃木剑带着阳火划过，鬼手应声断裂。腐黑的血溅在脸上，他抬手抹掉，翻身滚向井口。藤蔓还在动，缠住他的手臂，往里拉。他咬破舌尖，一股热意冲上头顶，真气瞬间贯通全身。
他把剑插进井心一块凸起的石眼，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张阳火符印按在剑柄上。符纸遇血即燃，火焰顺着剑身窜下去，钻进井底。几秒后，地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
整片土地猛地一震。
灰雾开始退散，像是被风吹走的烟。远处那堵由符咒组成的墙轰然倒塌，化成灰烬落了一地。林青撑着井沿站起来，胸口起伏，呼吸有些乱。
他回头看了眼队伍的方向。
陈玄正扶着一个蹲下的队员，赵刚站在前头，铁棍横在身前，盯着林子里的动静。其他人也都站稳了，虽然脸色发白，但眼神清醒了。
林青跳下井口，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他甩了甩头，握紧桃木剑朝队伍走去。
刚走出十步，林子动了。
不是风吹，是人。十几个穿黑袍的人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拿着刀、钩、短杖，脸上画着红纹。他们不说话，围成半圆，慢慢逼近。
林青停下脚步，扬起赤霄令。金光一闪，扫过队友的脸。几个人晃了晃，眼神变得锐利。
“五行归位。”他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守我中枢。”
陈玄立刻移动到左翼，抽出符笔，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雷光闪现，一张半透明的网拦在林道口。赵刚低吼一声，冲上前两步，铁棍砸在地上，震起一圈土灰。
三个黑袍人扑上来。
林青抬手就是一剑，点中一人咽喉。那人倒下时，另外两个已经到了面前。他侧身躲开一刀，剑柄撞在另一人肋下，听见骨头咔的一声。
陈玄那边也交上了手。一名黑袍人想绕后偷袭，被雷网弹开，摔在地上抽搐。赵刚一棍扫翻两人，膝盖被人用钩子划了一道，血立刻渗出来。
“还能打？”林青退到中间，喘了口气。
“废什么话。”赵刚啐了一口，“这群玩意儿敢埋伏我们？”
又一波人冲上来。
这次人数更多，七八个一起压过来。林青知道不能硬拼，喊了声：“赵刚，左边！”
赵刚会意，故意露出破绽。两名黑袍人扑向他左侧，刚靠近就被他反手一棍扫中膝盖。他趁机跃起，铁棍砸在一人背上，直接趴下不动了。
陈玄抓住机会，从袖中甩出一枚镇魂钉。钉子穿过空气，钉进一名站在后方念咒的祭司肩胛。那人嘴巴张大，声音戛然而止。
林青看准时机，冲了出去。
他越过两个纠缠的队员，直奔那个被钉住的祭司。对方还想抬手，林青一剑刺穿喉咙，拔出来时带出一串黑血。
祭司怀里掉出一只小铃铛。
林青捡起来，捏在手里。铃身刻着扭曲的字，和武当山铜铃碎片上的痕迹一样。他二话不说，掰断扔在地上，踩碎。
周围攻势明显乱了。
原本整齐的阵型开始松动，黑袍人互相看一眼，有人往后退。林青站在中央，喘着气，衣服上全是泥和血。
陈玄走过来，右臂有一道划伤，正在流血。他扯了块布条绑住，没吭声。
赵刚拄着铁棍，腿上的伤口不算深，但影响发力。他抬头看着林青：“接下来怎么办？”
林青环视四周。
倒在地上的黑袍人有七八个，活着的还有十几个，全都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但他们没撤，也没投降，只是等。
他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真正的高手还没出现。
这片山林太安静了。刚才打这么响，连鸟都没飞一只。说明有人在控场，压制一切声响。
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碎铃铛，又看向远处林子深处。那里有一股气息，很淡，但一直存在。像是在观察，也在评估。
“别让他们重新列阵。”林青说，“压上去。”
陈玄点头，从符袋里掏出三张新符。赵刚活动了下腿，拎起铁棍往前走了一步。
三人呈三角形推进。
林青在前，陈玄居左，赵刚殿后。每走一步，压力就大一分。空气变得厚重，呼吸都有些吃力。
三十步外，一名黑袍人突然举起手里的杖，指向天空。
林青反应最快，大喊：“低头！”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砸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泥土炸开，碎石四溅。那是个傀儡，全身漆黑，眼睛发红，落地后立刻转身扑来。
赵刚迎上去，一棍砸中傀儡脑袋。咔嚓一声，头裂了，但身体还在动。它一把抓住赵刚的铁棍，用力一扯。
林青趁机绕到侧面，一剑插进它后颈。阳火注入，傀儡抽搐几下，倒地不动。
“这种东西不止一个。”陈玄盯着前方，“他们在拖延时间。”
林青明白他的意思。
这些人不是来杀他们的，是来耗的。耗体力，耗符箓，耗意志。等到他们撑不住的时候，真正的对手才会出手。
不能再拖了。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五枚铜钱。这是他师父留下的破煞钱，每一枚都浸过朱砂和鸡冠血。
他咬破手指，把血涂在铜钱上，然后抛向空中。
铜钱旋转着落下，分别插进地面五个方向。他双手结印，低声念了一句口诀。
地面微微震动。
五枚铜钱亮起红光，连成一个圈，把残余的黑袍人围在里面。圈子收缩，逼得他们不断后退。
一名祭司想逃，刚迈步就被红线缠住脚踝，摔倒在地。陈玄立刻补上一道定身符，那人当场僵住。
赵刚趁机冲进人群，铁棍横扫，打得对方东倒西歪。林青没有追击，而是盯着林子最深处。
那里，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人影缓缓走出。
看不清脸，披着深灰色长袍，手里托着一面小鼓。鼓面是暗红色的，像是干涸的血。
他走到战场边缘，停下。
林青握紧桃木剑，心跳加快。
这个人不一样。之前的黑袍人只是棋子，这个才是操盘的。
灰袍人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鼓。
咚——
声音很低，但所有人都感觉耳朵嗡了一下。陈玄晃了晃，差点跪下。赵刚捂住头，铁棍差点脱手。
林青咬牙站着，手背青筋暴起。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