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又清晰起来。他看见混沌的爪子悬在头顶，黑气缠绕，像一团烧不开的浓雾。他的手指动了，不是抽搐，是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法器。那东西还有一点微光，在雨水里闪了一下。
他说：“再来。”
声音很轻，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气音。话刚落，胸口就像被巨石压住，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发黑。他想撑起身子，可四肢根本不听使唤。身体一软，整个人往后倒去，砸进瓦砾堆里，尘土扬了一脸。
他没能再睁开眼。
混沌低头看着他，四只眼睛同时收缩。它抬起前爪，准备拍下最后一击。这一掌下去，人肯定没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角落冲了出来。
是小雨。她抱着药箱，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但她没有停。她知道现在过去可能死，可她不能看着林青一个人躺在那里。
“林青！”她喊了一声，声音撕破雨幕。
赵刚在后面追，腿上的伤让他跑不快。他一边跑一边大喊：“慢点！你别——”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裂开，一根黑气凝成的触手猛地窜出，直扑小雨面门。她本能地侧身躲开，但药箱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散了架，里面的瓶子药粉全撒在地上，混进泥水里。
她顾不上这些，爬起来继续往前冲。
赵刚捡起一块碎砖，用尽力气砸向另一根逼近的黑触。砖头打中了，那东西扭头朝他甩来。他往旁边一滚，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直吸气，但他还是撑着站了起来。
两人终于跑到瓦堆边。小雨跪下来，双手开始扒拉碎砖和断木。她的指甲早就劈了，现在一用力，指尖渗出血，混着雨水往下滴。她感觉不到疼，只想快点把人挖出来。
“林青！你能听见吗？”她一边挖一边喊。
一块大石板压住了林青的肩膀。赵刚咬牙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把它推开。林青的脸露了出来，满脸是血和泥，嘴唇发白，呼吸几乎摸不到。
小雨伸手探他鼻息，手指抖得厉害。过了两秒，她才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热气。
“他还活着！”她抬头看赵刚，眼里全是泪，“他还活着……我们得救他。”
赵刚喘着气点头。他转身盯着混沌的方向，那只怪物还在原地站着，没有立刻进攻。但它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杀意，而是带着某种警惕。
“它在等。”赵刚低声说，“它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小雨没说话。她把林青的头轻轻托起来，发现他右手还死死抓着那根法器。她试着掰开，可手指僵硬，根本松不开。
她只能放弃，转而检查他的伤。肩上有道深口子，边缘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胸口凹下去一块，可能是肋骨断了。嘴里不断有血沫冒出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挣扎。
“撑住啊……”她用手帕压住他嘴角，声音发颤，“你答应过要带我们活下去的，你现在不能走。”
林青没反应。
远处雷声又响，雨更大了。雨水打在废墟上，发出噼啪声。风卷着黑气在四周游走，像蛇一样伺机而动。
混沌缓缓迈步，朝这边走来。每一步落下，地面就裂开一道缝，裂缝一直延伸到他们脚下。小雨和赵刚对视一眼，都没动。他们知道跑不掉，也没地方跑。
“你护着他。”赵刚把小雨往身后拉了拉，自己挡在前面，“我还能拖一会儿。”
小雨摇头，“我不走。他是为了我们才变成这样的。我不能躲。”
赵刚急了，“那你留下来能干什么？你连止血都不会！”
“我能守着他！”她吼回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他一个人死在这里！”
赵刚愣住。他看着小雨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害怕，只有倔强。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排蹲在林青身边，背对着他，面对混沌一步步逼近的身影。
怪物走到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它低头看着林青，四只眼睛冷冷地扫过三人。它的左后腿微微发抖，伤口处黑气翻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但它没有退。
它抬起完好的前爪，缓缓举过头顶，准备终结这一切。
小雨闭上眼，手紧紧握住林青的手腕。她在心里数他的脉搏，一下，两下……虽然弱，但还在跳。
赵刚攥紧拳头，盯着那爪子的落点。他知道自己挡不住，但他决定试一次。
就在混沌即将挥下的瞬间，林青手中的法器忽然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光变亮，也不是发出声响，就是那么轻微的一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混沌的动作顿住了。
它低头看了看那根法器，又看了看林青的脸。这个人明明已经没意识了，为什么武器还在回应？
雨还在下。
风卷着湿冷的气息吹过废墟。
小雨睁开眼，正好看见法器顶端闪过一道极细的金线，转瞬即逝。
混沌收回爪子，站在原地不动。它没有离开，也没有再攻击，只是静静地俯视着他们。
赵刚慢慢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这不代表安全，只是危险暂时停了下来。
小雨低下头，看着林青苍白的脸。她用手背擦了擦他脸上的血，动作很轻。
“你说过会带我们走出去的。”她低声说，“你不许食言。”
林青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不是无意识的抽动。
是轻轻地，回握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