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与黑气撞在一起的瞬间，林青只觉得胸口一闷，整个人被掀得向后滑出数米。碎石擦过脸颊，火辣辣地疼。他顾不上这些，立刻翻身抬头，视线死死盯住混沌所在的位置。
那团黑雾正在剧烈翻滚，原本残破的符网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一道裂缝从中心迅速蔓延开来。道士站在原地，右手三指滴着血，正快速在空中画符。每一道血痕刚成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散。
“要破了！”林青大喊。
小雨趴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嘴角有血迹。她听见声音，立刻伸手去摸腰间，却发现最后一张符纸已经在刚才的合击中用掉了。赵刚半边身子压在断墙下，右臂的烧伤已经肿胀发紫，但他还是把刀横在胸前，撑着墙角一点一点往上站。
陈玄跪坐在地，双手按在最后那枚铜钱上。他的脸色发青，呼吸短促，额头上全是冷汗。三角光圈只剩下微弱的一丝亮光，随时可能熄灭。
混沌的咆哮从黑雾中传来，比之前更加低沉，也更像某种有意识的怒吼。它的四肢开始抽动，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重新连接。焦黑的皮肉裂开，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活了一样，在皮肤下游走。
道士猛地将三道血符同时打入符网裂缝，红光一闪，裂口暂时停住扩张。可这只能撑几息时间。林青知道不能再等，他一把抓起法器，插进地面，口中念出镇守诀。
一圈金纹从法器为中心扩散出去，刚好和陈玄维持的光圈接上。两股力量勉强连成一个不完整的环，挡在众人前方。
“退后！”林青回头吼了一声。
小雨拖着身子往后挪，赵刚咬牙抽出被压住的腿，单膝跪地，刀尖点地支撑身体。陈玄喉咙一甜，又吐了一口血，但他没松手，反而用掌心狠狠压住那枚铜钱。
就在这一刻，混沌猛然抬头。
它的眼睛不再是浑浊的黑色，而是泛出赤红的光，像是两团燃烧的炭火。它盯着林青，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下一秒，双爪猛拍地面。
轰！
整个废墟都晃了一下。冲击波贴着地面冲来，金纹屏障当场炸裂，林青被震得倒退几步，一口血涌到喉咙口，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符网终于彻底崩塌。黄符化为灰烬，随风飘散。混沌站了起来，比之前高出近一丈，背部隆起一块巨大的骨刺，像是要破皮而出。
赵刚第一个冲上去，挥刀砍向它的左腿关节。可刀刃刚碰到皮肉，就被一股力量弹开，整条手臂发麻。他整个人被甩飞出去，撞在一根石柱上，当场昏死过去。
小雨想过去救他，却被林青一把拉住。“别动！它现在碰不得！”
混沌缓缓迈步，每一步落下，地面就裂开一道缝。它不再急着攻击，而是绕着众人走了一圈，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选择第一个目标。
道士这时收起了拂尘，双手合十，低声念起一段口诀。他的身上浮起一层清光，虽然很淡，但确实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护罩，将四人笼罩其中。
混沌停下脚步，盯着道士看了两秒，忽然冷笑一声——是真正的笑声，带着沙哑和嘲讽。
“你拦不住我。”它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上来，“当年那一战，你们杀了我三次，我也活了下来。”
林青瞳孔一缩。这妖兽居然能说话？
道士没有回应，只是将手抬高了些，清光微微增强。混沌却不急了，它抬起右爪，轻轻划过自己的胸口——那里原本有个焦洞，现在已经被暗红色的肉填满。
“你们以为拼尽全力就能赢？”它低声道，“我只是……睡得太久。”
话音未落，它突然暴起，直扑小雨。
林青反应极快，立刻横身挡住。混沌的利爪扫过他的左肩，布料撕裂，血 cpa3y喷了出来。他闷哼一声，却没后退，反而把法器往前一送，逼得混沌收爪后跃。
“别看它眼睛！”林青喘着气对身后喊，“听声辨位！”
小雨立刻闭眼，耳朵竖起。她能听见混沌移动时地面的震动，还有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她慢慢往林青身边靠，手指摸索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枚铁钉——这是她师父教的应急手段，虽无灵力，但能当暗器用。
陈玄还在坚持。他只剩一枚铜钱，但只要还有一丝灵力，他就不会放手。他感觉到脚下有股热流在传递，是林青在借他的经脉引气。这种操作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双双经脉逆行。
道士的清光开始闪烁，像是风中的烛火。他的嘴唇发白，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混沌再次发动攻击。
这次它不再试探，而是直接冲向阵型最弱的一点——陈玄所在的位置。它知道谁最虚弱。
林青察觉到意图，立刻拔出法器，跃身拦截。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金光斩向混沌脖颈。可混沌早有准备，左爪格挡，右爪顺势抓住林青脚踝，狠狠一甩。
林青撞进一堆瓦砾里，法器脱手飞出。他挣扎着想爬起，却发现左臂完全使不上力。肩膀的伤口太深，血止不住。
小雨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她手里只有那枚铁钉，但她知道，哪怕只能干扰一秒，也能给林青争取时间。
混沌转身迎击，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就在它利爪即将拍下的瞬间，林青猛地甩出三枚隐符钉，钉入地面呈三角分布。这是他最后的预警手段。钉子刚落地，其中一枚立刻发出嗡鸣。
小雨听到声音，立刻往侧方翻滚。混沌的爪子擦着她的后背掠过，带起一片布屑。
“有效！”林青低吼。
他忍痛捡起法器，再次站定。虽然肩上的血还在流，但他握紧了武器，目光死死盯着混沌。
道士这时睁开眼，看了林青一眼，轻声道：“你还记得怎么用‘归元步’吗？”
林青一怔，随即点头。
那是他小时候学的第一套步法，后来一直没再练过。但现在，或许只有那种最基础的步伐，才能避开混沌的感知盲区。
“我掩护你。”道士说完，双手猛然下压，清光骤然爆发，短暂压制了混沌的动作。
林青动了。
他没有直线冲刺，而是以诡异的角度斜行三步，踏在隐符钉形成的三角区域内。混沌果然迟疑了一瞬，没能立刻锁定他的位置。
小雨趁机将铁钉掷出，打中混沌右眼。虽然没造成实质伤害，但让它怒吼一声，转头看向她。
就是现在！
林青高举法器，口中念出完整的镇魂咒。金光从他体内涌出，顺着法器汇聚成束，直劈而下。
混沌抬起双臂格挡，却被这一击打得后退两步。它的右臂出现裂痕，黑血顺着指缝滴落。
“再来！”林青喊。
小雨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准备再次投掷。陈玄咬破舌尖，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铜钱。道士双手结印，清光再次亮起。
混沌站在瓦砾堆上，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忽然笑了。
它抬起头，眼神冰冷。
“你们……真的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