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会大殿外的钟声还在回荡，林青已经站在了校场中央。他手里攥着那枚青铜先锋令，掌心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拿出来的一样。
各派弟子三三两两聚在四周，有人交头接耳，有人冷眼旁观。没人动，也没人上前。
林青没说话，把令牌往地上一插。金纹从指间涌出，顺着令牌爬上去，整块铜牌突然亮了一下，紧接着，山门方向传来一声闷响——钟楼第二层的战钟自己撞了一次。
这是异会百年未用的最高战令，只有统帅亲启才能触发。
人群终于乱了。
“他真有权限？”
“不是说只是个探路的吗？”
“你看那符纹，确实是会长玉笏上才有的样式。”
林青拔起令牌，扫视一圈：“名单三日内交齐，五日集结。现在开始，每天辰时点名，缺一人，扣一派贡献分。战后清算，谁没来，谁就是叛道者。”
没人再吱声。
小雨从侧门跑进来，手里抱着一堆木简：“各派驻地都收到了消息，龙虎山和茅山已经开始报人了。”
林青点头：“去通知校场开训，第一课，感知邪气。”
校场上很快搭起了七座木台，每座台上放着一块黑石，是从小雨带来的灵犀镜里分离出的残秽结晶。这些石头会缓慢释放微量邪息，用来训练弟子们的灵觉反应。
第一批上来的是武当年轻弟子，五个小伙子站成一排，穿着统一的灰布劲装。
“闭眼。”林青说，“听自己的呼吸，然后告诉我，哪块石头在动。”
没人答话。
一个高个子青年皱眉：“我们练的是太极导引术，不靠听石头。”
林青没理他，走到最左边的台子前，伸手按住黑石。他的手背上金纹一闪，那石头猛地颤了一下，发出低沉的嗡鸣。
“刚才这颗，温度升了半度，你们感觉不到？”
五个人互相看看，摇头。
林青叹了口气：“你们平时打坐调息，是不是总觉得静不下心？晚上做梦容易惊醒？那是邪气在扰识海。现在才三成浓度，你们就察觉不了，等真正上了战场，敌人还没露脸，你们已经被种下魔种了。”
那高个子还想说什么，林青直接抬手，对着空中连划三道符印。每一笔落下，空气都像水波一样震一下。
“净心诀，基础中的基础。”他说，“我练过九百八十七遍。今天第一百遍的时候，能引动阳火成刃。”
话音刚落，他最后一划收尾，掌心一道白光迸出，凝成寸许长的刀形，悬在半空足足三秒才散。
全场死寂。
那武当弟子脸色变了。
林青收手：“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你们每个人都能让石头震动。做不到的，去后勤组搬药箱。”
训练从第二天开始走上正轨。
少林弟子主修体魄，林青让他们围着黑石跑步，边跑边默念清神咒，直到汗液滴在地上冒烟为止；茅山学徒擅长画符，他就拆解符箓结构，教他们怎么用最简单的线条引导灵力；就连一向自负的龙虎山符修，也被迫重新学习“引气入脉”的基本功。
赵刚带着一队人负责外围警戒，顺便操练新来的杂役弟子。这些人大多没正式拜师，只会些粗浅功夫，林青专门给他们设计了一套“三步反制法”：退、贴、压。先避开正面攻击，靠近后用符纸贴住对方手腕或脖颈，最后用手肘或膝盖压制关节。
“别想着打赢。”赵刚吼，“活下来才是本事！”
陈玄则蹲在校场角落，拿着罗盘记录每个人的灵力波动轨迹。他发现有些人天生对邪气敏感，稍微靠近黑石就会头晕，这类人被单独列出来，编入侦测小组。
第三天傍晚，龙虎山送来最后一批名单。一百二十三人，全到。
林青站在高台上清点人数，总共六百四十八人，来自十二个门派。比预想多了近百人。
小雨递来热汤：“你三天没睡了。”
“等据点的事结束再说。”林青喝了一口，放下碗，“赵刚那边有消息了吗？”
“刚传回来信鸽，说已经潜入荒岭，准备动手。”
这支小队是林青亲自挑的，由赵刚带队，六个精锐加两名医修，任务是彻底摧毁第453章发现的那个秘密据点。他们带了封魂粉、爆炎符和阴煞骨残片——后者能干扰守阵傀儡的感应系统。
第四天清晨，校场上正在进行对抗演练。
两组弟子持木棍对战，一方蒙眼，靠灵觉判断对手位置。林青在边上看着，时不时纠正动作。
忽然，远处山道上传来马蹄声。
一名传令弟子飞奔而来，脸色发白：“报告！赵刚小队得手了！据点地下火药库引爆，整个山谷塌了！他们带回十二个被囚禁的百姓，还有这个——”
他递上一块焦黑的石板，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像是某种地图残片。
校场瞬间沸腾。
“真的炸了？”
“我们的人没事吧？”
“那不是魔道的老巢吗？就这么没了？”
林青接过石板，手指抚过那些刻痕。纹路很新，像是最近才凿上去的。其中一条线延伸方向，正好指向湘西瓶山。
“这不是普通据点。”他低声说，“是节点之一。”
小雨凑近看了看：“你看这里，这个符号，跟文书上的‘七阴脉’标记一致。”
陈玄也来了，拿起罗盘对照方位：“如果这块石板是从主室墙里扒出来的，那剩下四个脉眼的位置，可能就在衡山、武当、峨眉和昆仑余脉。”
林青把石板交给执事登记，转身走向高台。
所有人安静下来。
“据点已毁。”他说，“但我们没赢。敌人设局让我们发现它，说明他们不怕我们知道计划。真正的战场，还在后面。”
他停顿了一下：“从现在起，先锋队进入一级备战状态。今晚加训，内容：夜间突袭与阵眼封锁。”
校场边的战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黄昏时分，赵刚一行人回来了。人人身上带伤，衣服破了好几处，但眼神亮得吓人。
他们在校场中央卸下装备，其中一个队员拎出个铁盒：“里面是据点最后的记录，烧得只剩一角。”
林青打开盒子，取出半张焦纸。上面写着几个字：“血月将至，诸脉待通。”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抬头对小雨说：“今晚召集核心成员开会，研究这石板和残页。”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战旗影子扫过脸侧。
他站在高台边缘，手中握着那块刻满符文的石板，指腹反复摩挲着其中一道凹痕。
那痕迹太规整，不像手工凿刻。
更像是……某种东西反复摩擦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