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电话的铃声还在响。
林青已经站在了接线兵旁边，听筒贴在耳边。北线敌军三个连正快速推进，携带迫击炮，行进路线直指南岭二号高地。他刚下令点燃备用烟灶，准备第二轮防御部署，耳目队又送来一封急件。
是总部发来的命令。
“副司令林青即刻返回主营地，参加表彰大会。”
林青皱眉。“现在？”
“张将军亲自签的令。”耳目队员点头，“全军通报‘南岭大捷’，说这是咱们成立以来打得最干净的一次伏击战。”
林青没说话，把电报看了两遍。他知道这一仗打得好，但敌人还没撤，北线压力未解，这时候离开前线不是小事。他转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几处关键点位，对旁边的文书说：“把这三道指令传下去——监听频道保持开启，高地工事立即加固，各连轮换休整不能停。”
然后他看向赵刚。“你留下。”
赵刚点头。“放心，我盯得住。”
林青只带了两名护卫出发。路上风大，他裹紧大衣，一路没怎么开口。快到主营地时，路边开始有士兵列队鼓掌。有人喊“副司令威武”，还有人吹起了口哨。林青抬手示意，脚步没停。
大会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举行。
场子早就搭好了，红旗挂了一圈，前方摆着一张长桌，后面立着一块黑板，写着“南岭大捷表彰大会”几个大字。士兵们按连队站得整整齐齐，脸上都带着笑。
张将军坐在主位上，见林青进来，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来得不慢。”
林青敬礼。“报告首长，前线已做安排，赵刚同志代理指挥。”
张将军点头，没多问。他拿起一份文件，开始宣读嘉奖令。声音不大，但全场安静。
“经总部决议，授予副司令林青一级战功勋章，记大功一次，并提名为下一阶段主力部队指挥官人选。此战歼敌一个加强营，缴获武器若干，俘虏八人，成功粉碎敌军试探性进攻，意义重大。”
话音一落，掌声炸开。
有人喊“副司令牛啊”，后排直接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年轻士兵激动得跳了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
张将军抬手压了压，等场面稍稳，才看向林青。“该你说了。”
林青走上前，没站在授勋台中央。他走下台阶，站到了队伍前面。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目光跟着他移动。
他说：“这一仗，没有哪一个环节是可以少的。”
全场安静下来。
他继续说：“爆破组提前一天埋好炸药，引信调了三次才确保同时引爆；侦察兵在山里蹲了七天，吃的是冷饭喝的是溪水；通信班全程静默监听，抓住敌军发报节奏异常，第一时间上报。还有炊事班，凌晨三点就出发送热饭，送到阵地时饭盒都结冰了。”
他顿了顿。
“我不是一个人在打仗。战术判断是我做的，但执行靠的是你们每一个人。那一声‘点烟’能生效，是因为有人真敢点；那一句‘扔手榴弹’能落地，是因为有人趴在雪地里等了二十分钟才动手。”
底下没人出声。
林青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变形的弹壳，举起来。“这是我早上在战场捡的。它本来是一颗子弹，飞出去没打中目标，撞在石头上变了形，掉在地上没人理。但它证明一件事——我们来了，我们打了，我们没退。”
他收起弹壳，看向所有人。“这枚勋章，不是戴在我身上，是戴在我们所有人心里。敌人下次来，靠的不是我一个人的眼睛，是我们所有人睁着的眼睛。”
沉默了几秒。
然后掌声响了起来，比刚才更久，更沉。
有人开始低声重复那句话：“靠的不是一个人的眼睛，是所有人睁着的眼睛。”
林青回到台上，接过勋章。张将军给他别在胸前时，低声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稳。”
林青只回了一句：“仗没打完。”
表彰结束，队伍解散。不少士兵没走远，聚在一起讨论刚才的话。三连那边有人提议开个小组会，研究怎么落实“协同作战”。五连的班长已经开始登记谁在上次任务里配合最默契。
林青和张将军并肩往指挥部走。
路上，一名通讯兵跑过来，递上一份新情报。“北线敌军两个连已进入观察范围，但行进速度放缓，疑似收到后方命令停止前进。”
张将军看了看，递给林青。
林青看完，眉头没松。“他们怕了。”
“也可能是缓兵之计。”张将军说，“这次拉你回来开会，不只是为了发勋章。”
林青抬头。
“有人想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