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把电报塞进怀里，抬脚就往集合点走。
太阳已经偏西，队伍在村口空地上整装待发。弹药箱打开又合上，枪栓拉动的声音此起彼伏。他扫了一眼人群，赵刚正在检查机枪组的备用弹链，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人都到齐了。”赵刚走过来，“民兵也分好组，轻伤员能跟上。”
“出发。”林青只说了一个字。
队伍沿着山脊线快速推进，走的是野道。天色渐暗，风从峡谷口灌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断龙坡的地势越来越陡，前面探路的小队打回信号：敌军前锋已进入黑风峡，距离伏击点不到三公里。
林青蹲下身，翻开地图，用手指点了点西侧坡地。
“主力埋伏在这里。”
“机枪架高，瞄准出口拐弯处。”
“民兵分散两侧，听我哨音动手。”
命令传下去后，所有人迅速就位。林青趴在一块岩石后面，盯着远处的山路。风吹得草叶晃动，远处传来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响动。
敌军来了。
他们走得不快，但队形紧凑，前有侦察兵开路，后有火力组压阵。眼看先头部队就要穿过伏击圈，林青却没有下令。
再等等。
他知道，只要第一枪打响，就必须打出最大杀伤。不能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突然，东侧林子里炸响一声闷雷。
是土制炸雷。
民兵小队按计划制造动静，引得敌军一阵骚乱。带队军官立刻调转方向，指挥两个班向声音来源靠拢。
就是现在。
林青猛地站起身，举起手枪连开两枪。
“打！”
枪声瞬间炸裂夜空。
西侧高地上的机枪率先喷出火舌，子弹像镰刀一样扫过敌军队列。走在前排的士兵成片倒下，后面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沟底。爆炸接连响起，滚石从山坡上砸落，直接封住了退路。
赵刚带着突击组从左翼压下，几轮点射清掉敌方观察哨。林青拔出匕首，抓着绳索滑下陡坡，直扑敌军指挥位置。
混乱中，一名肩戴星徽的军官正举旗调度。林青认出那是连长，立刻低身逼近。
对方听到动静回头，刚举起枪托，林青已经冲到面前。
他侧身躲过一击，左手扣住对方手腕猛力一拧，枪被甩飞出去。紧接着右肘砸向胸口，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林青跨步上前，匕首横切，战斗结束。
他一把扯过军旗，在石头上用力一插，大声喊：“敌将已死！”
声音穿透战场。
己方战士士气大振，呐喊着从掩体冲出。敌军却开始慌乱，原本整齐的阵型出现溃散迹象。
可就在这时，东面树林冲出两队援兵。两名排长模样的人带队反扑，试图夺回高地。
林青抹了把脸上的灰，握紧匕首迎了上去。
第一个冲来的敌排长挥刀直劈。林青低头闪过，顺势抓住对方手臂往下一拉，借力将人摔在地上。膝盖顶住后背，双手一扭，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第二人见状举枪要射。
枪响了，但不是他开的。
赵刚在二十米外扣动扳机，子弹穿过敌人肩膀，将其击倒。林青趁机抢过掉落的手枪，转身朝另一名正在组织撤退的参谋连开三枪。
那人倒下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地图。
战场节奏彻底变了。
敌军失去指挥，各自为战。林青站在高处观察局势，发现残部正悄悄往溪道方向移动，显然是想绕路突围。
他立刻吹响哨子，召集还能行动的队员。
“赵刚！”他大喊，“带人去下游堵口！”
赵刚点头，转身带人奔向东侧。
林青自己则抓起一支步枪，领着五名精锐抄近路上游。他们赶到时，已有三十多名敌军集结成队，准备强行突围。
子弹首先打了过来。
林青扑倒在一块大石后，左臂被擦过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袖子已经渗出血迹。来不及包扎，他咬牙压低身子向前爬行。
敌人的狙击手藏在对面山坡的树丛里。
他屏住呼吸，慢慢挪动位置。风声盖住了他的动作。等靠近到十五米内，他猛然跃起，甩出手榴弹。
轰的一声，火光冲天。
趁着烟雾弥漫，他冲进敌群，枪托砸倒一人，回身一脚踹翻另一个。有人从背后偷袭，他侧身避开，反手一拳击中对方喉咙。
那人捂着脖子倒地抽搐。
林青捡起掉落的步枪，连续点射压制残敌。又有三人扑上来，他干脆扔掉枪，徒手搏斗。一记扫腿放倒一个，转身肘击第二个面部，第三个刚举枪就被赵刚从侧面击毙。
“下游封死了！”赵刚跑来报告，“四支队也到了，正在合围。”
林青喘着气点头，抬起手臂看了看表。
差七分钟八点。
他强撑身体爬上一块巨石，环视整个战场。
敌军已被压缩在峡谷低地，零星抵抗还在继续，但大势已去。火光映照下，投降的人陆续放下武器，举手走出掩体。
赵刚让人点燃信号弹。
红色光球升上夜空，划破黑暗。
林青站在高处，左臂血流不止，右手紧紧握住步枪。他看着满地狼藉，一句话没说。
清剿工作开始后，他亲自带队搜查每一处死角。在一个塌陷的坑洞里，发现一名重伤未死的敌军士兵。那人看见他，挣扎着摸向腰间手雷。
林青没有开枪。
他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把那颗手雷拿了下来。
士兵瞪着眼睛看他，嘴唇颤抖。
“我们……不是来杀人的。”林青低声说，“但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说完，他把人拖出来交给俘虏组。
回到主阵地时，赵刚正在统计伤亡。十七名正规队员中有五人受伤，两名民兵牺牲。敌军方面，确认击毙四十余人，俘虏近百，剩余小股逃散者已被游击支队追击。
“总部来电。”通讯员跑来，“张将军问战况。”
林青接过听筒：“告诉他们，断龙坡守住了，敌军突袭失败。”
挂断电话后，他走到临时指挥台前，铺开地图。
红笔在溪道转弯处画了个圈。
“通知六支队，立即接管北线警戒。”
“二支队原地休整两小时，天亮前必须接防东岭。”
“让炊事班熬些热汤，送前线来。”
命令一道道下达。
没人觉得奇怪。所有人都默认他在指挥。
夜更深了，火堆还在烧。伤员被抬进临时帐篷，俘虏排成队接受盘问。林青站在坡顶，望着远处山影。
风刮过来，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他摸了摸左臂伤口，绷带已经被血浸透。
“该换药了。”赵刚递来急救包，“你撑不了太久。”
“还不到时候。”林青摇头，“他们还有后手。”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引擎声。
不是汽车，也不是马车。
是重型装备在移动。
林青皱眉，拿起望远镜看向黑风峡入口。
浓雾之中，隐约有金属反光。
几辆装甲车正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