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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刚过,城市节奏恢复,空气中却仿佛还滞留着年节时未散尽的、一丝虚假的暖意。苏槿像往常一样结束工作,走向地下停车场。她并未察觉,阴影深处,一双被仇恨浸透的眼睛如同毒蛇,已蛰伏多时。

没有预兆,没有搏斗。就在她指尖触及车门感应区的瞬间,一股极其细微、带着奇异甜腻气息的冰冷喷雾,如同毒蛇的吐信,无声无息地袭向她的面门。苏槿反应已是极快,猛地侧头闭气,但仍有几缕钻入鼻腔。起初只是轻微的眩晕与喉咙不适,她蹙了蹙眉,只当是遇到了无聊的骚扰,强压下不适,驾车离开。

然而,几小时后,在家中,剧烈的呕吐、全身不受控制的痉挛、以及迅速袭来的黑暗将她吞噬。家人发现时,她已意识全无,被紧急送往省人民医院顶级的IcU。

专家会诊室内,气氛凝重。最新的毒理学检测报告被送了上来,上面罗列的几种罕见毒素成分让见多识广的老专家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是混合毒素……‘彼岸’、‘幻月草碱’、还有……‘腐心菇’的提取物?!”一位头发花白的毒理学家声音发颤,“这……这是哪个疯子调配出来的?这些东西单独一种就足以致命,混合在一起,毒性更是诡谲难测,专门破坏神经髓鞘和细胞线粒体……这根本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人在极度痛苦中……枯萎!”

一股寒意掠过所有知情者的脊背。这种手段,超出了寻常报复,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仪式般的邪恶。

赵峰(赵主任)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生命体征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苏槿,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他时,一个名字如同最后的浮木,猛地撞入他的脑海——田尹!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接通,赵峰极力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田尹,苏槿出事了,中了很棘手的混合神经毒素,医院……束手无策。”

电话那头,田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只是在聆听天气预报:“嗯。地址。”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无谓的安慰,甚至没有一丝惊讶。这种绝对的冷静,在此刻却成了某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几个小时后,田尹来得悄无声息,步伐从容,仿佛只是来探望一位普通的朋友。在赵峰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他无视了院方程序上的阻碍,直接走进了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气息的监护室。

他走到床边,目光平静地扫过苏槿灰败中隐隐透着一丝诡异青紫色的脸庞。他并未急着号脉,而是俯下身,极其轻微地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混合着药味的极淡异样气息,又仔细看了看苏槿指甲根部那不易察觉的暗色纹路。

“‘彼岸’迷神,‘幻月’蚀经,‘腐心’噬元……呵,倒是好手段。”田尹轻轻啧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愤怒,反而带着一丝……如同匠人看到某种精巧 恶毒机关时的惊叹?“几种源自阴湿绝地、本就蕴含衰败之意的毒物,以特定比例调和,竟能产生如此阴损的效果,不仅摧残肉体,更似要磨灭生机本源。调配此毒的人,是个天才,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这番轻描淡写却直指核心的点评,让旁边那位刚拿到检测报告的老专家浑身一震,看向田尹的目光充满了骇然与不可思议——这年轻人仅凭观察和微不可查的气息,就精准道出了他们依靠尖端仪器才分析出的结果,甚至点出了其中蕴含的恶毒意图!

赵峰心头巨震,急问:“还有救吗?”

田尹没有回答,只是优雅地取出了他那套古朴的金针。他用一方素白丝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针尖,动作如同即将进行一场艺术创作。

“毒素已入膏肓,纠缠于经络髓海之间。现代解毒剂,药力难达,反而添乱。”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唯有以金针为引,行险一搏,极致激发她潜藏于脏腑最深处的先天元气,以雷霆之势冲刷经络,强行将这附骨之疽般的毒秽,逼出来。”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众人只觉眼前金光微闪,第一针已无声无息地刺入苏槿头顶百会穴。紧接着,第二针、第三针……他下针如行云流水,姿态潇洒飘逸,认穴之准,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风府、大椎、神道、灵台、至阳…… 每一针落下,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不是在施救,而是在弹奏一首无形的乐章。

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一边下针,嘴角甚至依旧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费解的浅笑,仿佛眼前这生死一线的危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有趣的挑战。这种在生死关头依然谈笑自如的淡定,与他口中那“行险一搏”的警告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赵峰,都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错乱感——他究竟是悲天悯人的神医,还是……一个沉醉于危险游戏的冷漠旁观者?

随着金针的深入,田尹的指尖似乎有微不可查的淡金色流光顺着针体悄然渗入。他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泛白,显然消耗巨大。但他的眼神始终清澈而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突然,苏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皮肤表面开始渗出大量暗紫色、黏稠如油、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汗液!这正是被强行逼出的毒素!

“排出来了!真的排出来了!”旁边的医生忍不住低呼,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田尹直到苏槿排出的汗液颜色转为浅红,气味渐淡,才缓缓运指,将金针一根根收回。当他完成最后一步时,气息略显粗重,但身姿依旧挺拔。而监护仪上,那些原本令人绝望的数字和曲线,已奇迹般地回归到安全的绿色区间,苏槿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虽然虚弱,但生命的火种已被重新点燃。

“命捡回来了。后续需静养,辅以汤药调理,方子我晚点给你。”田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平静无波。

赵峰看着这宛若神迹的一幕,再回想田尹之前那番对毒素的“赞叹”和施针时近乎艺术表演般的从容,心中五味杂陈。他猛地抓住田尹的手臂,目光灼灼:“田尹!你老实告诉我!这次……是不是又动了那‘转命’的禁忌手段?你是不是又……”

田尹轻轻拂开赵峰的手,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衣袖,抬眼望来,眼神深邃得如同星空,让人看不透丝毫情绪。他嘴角那抹令人捉摸不定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些,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讨论别人的事情:

“嗯,算是吧,用了点自己的东西。”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补充道,“别让她知道。”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背影在走廊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既孤高又神秘。

赵峰僵在原地,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句“用了点自己的东西”和“别让她知道”。用自己的“东西”,他下意识地认为是田尹自己的寿命,去拯救一个外人,事后却如此轻描淡写,甚至要求隐瞒……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他看着病床上获得新生的苏槿,再回想田尹那惊叹于毒素的邪恶、施针时从容如仙、却又似乎漠视自身代价的复杂表现,赵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个男人,他仿佛站在光与影的交界线上,你永远分不清,他那神乎其技的医术背后,究竟是悲悯的仁心,还是某种超然物外、甚至带点邪性的……玩世不恭。

“田尹……你究竟是正是邪?”赵峰喃喃自语,心中的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浓郁得化不开了。他发现自己非但没能看清田尹,反而被他身上那种混合着圣手仁心与亦正亦邪的神秘气质,深深地震撼与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