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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轻轻敲响,梁溪起身去开门。只见法蒂玛老人的大房儿媳——那位气质雍容中带着威严的扎丽娜夫人,正带着几名随从,以及梁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颇为客气的笑容。

“田先生,听说您婉拒了今晚特意为您准备的感谢晚宴,是不是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明言,我们一定改进。”扎丽娜夫人语气温和,但话语中的试探意味明显。

这时,田尹从平台走了过来,他并没有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非常直白而真诚地说道:“扎丽娜夫人太客气了,与招待无关。纯粹只是我个人口味问题,你们这里的食物……嗯,咸中带甜,甜中又隐隐带着点苦味,味道对我来说有些怪异,实在喜欢不起来,所以就不去宴会上影响大家胃口了。”

他这话说得毫不拐弯抹角,让扎丽娜夫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田先生还真是……直率的性格。不过,我很欣赏您的坦诚!既然如此,田先生喜欢什么口味?我立刻吩咐厨房为您单独准备。”

“马来西亚华人众多,想必应该有地道的川菜吧?如果有,麻烦帮我安排一下就好,不用太麻烦。”田尹也没跟她客气,直接提出了要求。辛辣鲜香的川菜,比较能刺激他因修炼而变得有些挑剔的味蕾。

一旁的梁菱闻言,眼睛一亮,主动开口道:“我知道吉隆坡有一家非常地道的川菜馆,以前师傅(梁正元)在吉隆坡常住时,经常带我和师母去。如果需要,我可以去安排。”

扎丽娜夫人脸上笑容更盛:“那太好了!侄女,你把地址和菜式告诉我的管家,我立刻派人去准备,一定让田先生满意。”她显然乐于见到梁菱与田尹关系融洽。

扎丽娜夫人带着梁菱和随从们离去安排晚餐事宜。田尹则回到桌边,继续吃着刚才侍女送来的、他评价“味道怪异”的马来西亚本地美食先填填肚子,动作自然,毫无嫌弃之色。

梁溪看着他,忍不住好奇地问:“老板,你是川省人吗?这么喜欢吃川菜。”

“不是,”田尹咽下口中的食物,“我是鄂省的,不过口味和川省差不多,都喜欢麻辣鲜香。”

梁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心中的顾虑:“老板,您这样直接拒绝参加他们的欢迎宴会……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毕竟他们是这里的主人,还是王室。”

田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随意和笃定:“无所谓。在国内,面对某些场合和人物,我或许还会顾及一下场面上的规矩。但是在这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戒备森严的庄园和远方的海平线,意味深长地说:“我现在,天不怕地不怕。”

梁溪并不能完全理解他这句话背后所依仗的、是那突破的长生功、新觉醒的“创造力”以及庞大的财富所带来的绝对底气,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田尹在说这话时,身上散发出一种近乎漠视周遭规则与权威的气场。那并非狂妄,而是一种源于自身强大实力的平静与淡然,仿佛世间寻常的礼节与约束,已很难再束缚住他。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将这种变化记在心里。眼前的老板,似乎比在国内时,更加深不可测,也更加……随心所欲了。

天色渐暗,扎丽娜夫人果然安排得周到妥帖,一顿丰盛地道、麻辣鲜香的川菜宴席被送入了田尹的房间。红油翻滚的水煮鱼、椒麻鲜香的夫妻肺片、色泽红亮的辣子鸡……熟悉的香气勾人食欲。

田尹吃得十分痛快。自从之前身患“七情厥”,六识不明,味同嚼蜡,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享受过食物的美味了。如今味觉重获,这刺激的川菜滋味对他而言,简直是格外美味的极致享受,每一口都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愉悦。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老人法拉蒂和扎丽娜夫人也留下来一同用餐,以示亲近。不过,这两位习惯了马来风味(偏甜、重香料)的贵妇,面对这一桌红彤彤、火辣辣的菜肴,可就显得有些难受了。她们吃得小心翼翼,不断喝水,额角冒汗,显然被辣得不轻。

法拉蒂夫人虽然被辣得直抽气,但脸上却带着一种痛并快乐着的复杂神情。一方面是重回青春的喜悦让她心情极佳,另一方面,尝试这种对她而言全新的、刺激的食物,也仿佛是她“新生”的一部分体验。她一边用丝巾轻轻擦拭嘴角,一边笑着感叹:“虽然辣得厉害,舌头像着了火,但不得不说……这种味道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很……热烈。”

扎丽娜夫人也笑着接口,语气带着自嘲和理解:“我现在总算能切身体会,田先生白天为何会说我们这里的食物味道‘怪异’了。我现在吃这些川菜的心情,恐怕就和您当时尝试我们美食时一样,哈哈!” 她这番坦诚的话,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席间气氛融洽了不少。

梁溪和梁菱也吃得比较痛快,她们都能吃辣,尤其是梁菱,似乎对这师傅家乡味道颇为怀念。

然而,就在宴席气氛正酣时,异变突生!

正夹起一筷子的梁菱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放下筷子,捂住嘴,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干呕,随即快速起身冲向洗手间。

席间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

众人都是一愣。法拉蒂夫人率先关切地询问,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位刚刚立下大功、医术高超的外侄孙女的看重:“扎塔莎拉,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治疗太累,身体不适?要不要立刻叫医生来看看?”

梁菱从洗手间出来,脸色有些发白,她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飞快地偷瞄了一眼坐在主位的田尹,然后迅速收回,低声道:“没……没事的,姑奶。可能就是最近太累了,加上刚才吃得有点急,胃里不太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这话看似在解释,但那下意识的一瞥,以及瞬间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却让在场几个心思敏锐的人捕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田尹表面上依旧平静地吃着菜,但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一个极其不妙,却又并非完全不可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想起了之前那些失控的夜晚,想起了梁菱曾经偷偷检查避孕药的事情……这呕吐反应,难道是……?!

而坐在对面的扎丽娜和坐在田尹旁边的梁溪,几乎同时注意到了梁菱那意味深长的一瞥。两位女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震惊。扎丽娜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而梁溪则是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心情骤然变得无比复杂。

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变得异常微妙起来。美味的川菜似乎也失去了些许滋味,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的、关乎生命传承的猜测与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