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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战场上最磨人的酷刑。

尤其是在得知友军即将抵达,而自己却只能按兵不动的时候。

徐允祯站在高坡上,手中的千里镜,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望向山海关的方向。

身后的朱梅早已习惯这位定国公的冷静,可吴襄,像一头被困在栅栏里的猛虎,来回踱步,甲叶摩擦的噪音,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烦躁。

终于。

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黑线。

那道黑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迅速变粗,变长。(不许想歪)

紧接着,一面面代表天子亲军的日月星辰旗,在秋风中悍然展开!

是京营!

赵率教和祖大寿的三万京营精锐,到了!

“来了!”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嘶哑却狂喜的呼喊。

整个明军大营,瞬间被点燃!

无数衣甲显得饱经风霜的辽东士卒从营帐中涌出,他们挤到营寨的边缘,伸长了脖子,贪婪地望着那支来自京师的友军。

太不一样了。

京营士卒身上统一制式的铁甲,崭新得在阳光下反射着一片刺眼的寒光,与他们自己身上那些坑坑洼洼、甚至带着暗红血渍的旧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崭新的火铳整齐地扛在肩上。

更让吴襄这些辽东将领眼红的,是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炮车队。

每一门沉重的红夷大炮,都由数匹膘肥体壮的健马拉拽,炮身在日光下闪耀着油亮的光泽。

这支军队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毫不掩饰地诉说着两个字:富有!

当赵率教和祖大寿在亲兵护卫下纵马来到徐允祯面前时,看见这位前任总兵,整个大营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末将赵率教!”

“末将祖大寿!”

两人翻身下马,甲胄铿锵,对着徐允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奉旨前来,听凭徐总兵调遣!”

声音洪亮。

徐允祯大步上前,用力握住两人的手臂,眼眶竟有些控制不住地发热。

“好!好啊!”

“你们来了,此战,便再无悬念!”

中军大帐。

堪称辽东战场上最豪华的将领阵容,齐聚一堂。

辽东总兵徐允祯居于主位。

左手边,是京营主将赵率教、祖大寿及一众京营副将。

右手边,则是宁远总兵吴襄,以及朱梅、吴三桂等一众辽东悍将。

巨大的舆图铺满整个桌案,红蓝两色的小旗清晰地标明了双方的态势。

蓝旗是皇太极的大营,如一只贪婪的八爪鱼,将大凌河城死死勒住。

而代表明军的红旗,从三个方向,对蓝旗形成了反包围之势。

朱梅指着舆图,沉声开口:

“根据近期斥候多次探查,建奴八旗精锐约为四万,另有一万蒙古各部的精锐和一万左右的包衣。”

话音刚落,大帐内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松。

祖大寿甚至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能打的最多不过六万?”

“咱们四路合兵,总兵力已达九万!加上城中何将军的八千守军,兵力近十万!”

“这仗富裕的很!”

赵率教更是直接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还等什么!”

他霍然起身,双目因激动而赤红,死死盯着舆图上代表建奴大营的那片蓝色。

“徐总兵!我军新至,士气正值巅峰!正该趁此锐气,明日清晨,便发动总攻!”

“三路齐发,用绝对的兵力,一举碾碎建奴!”

“此战,必叫皇太极那厮,有来无回!”

赵率教的提议,像一捆干柴,扔进了帐内早已燃烧的烈火之中。

“末将附议!兵贵神速!打他个措手不及!”

“末将愿为先锋,凿穿他中军大帐!”

“请军门下令!”

大帐之内,战意沸腾,几乎所有的将领都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徐允祯。

这些年在辽东被压着打的憋屈,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即将复仇的狂热。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不是一场对决,而是一场必胜的围猎!

然而。

就在这片狂热中,端坐于主位的徐允祯,却始终保持着令人费解的冷静。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帐内的请战声,渐渐平息。

他才郑重说道:

“诸位的心情,我懂。”

“但是,陛下有旨。”

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拿起那面代表京营主力的红色令旗。

“扎紧口袋!”

四个字,不重,却让整个大帐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他将令旗,重重地插在了舆图上。

那位置,比现在的大营,向前推进了整整五里!

“传我将令!”

“明日清晨,卯时造饭,辰时出兵!”

“京营精锐由西面向金军前压,宁远、山海关兵马从西北方向,直插金军侧后!我率锦州军,正面直压!”

“各部炮营,将所有红夷大炮,全部给老子推到阵前!”

他顿了顿。

“但是,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许主动出击!”

“此为军令,更是圣意!”

“违者,斩!”

此令一出,满帐哗然。

吴襄第一个按捺不住,急声道:“徐总兵!为何不攻?我军兵力占优,士气正盛,如此良机,千载难逢啊!”

徐允祯缓缓转过身,直视着他。

“吴总兵,你觉得,皇太极是傻子吗?”

“他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十万大军,将他团团围住,然后等死?”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一窝蜂冲上去!”

徐允祯的手,在舆图上,画了一个圈,一个正在收紧的绞索,将建奴大营死死地框在了里面。

“而是要用大炮一点一点地压上去,把这口袋扎得越来越紧!让他乱,让他怕,让他进退维谷,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这,才是陛下的意思!”

听到“陛下”二字,吴襄张了张嘴,所有反驳的话,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咽了回去。

其余将领,纵然心中万般不解,也只能拱手领命。

“遵命!”

夜。

徐允祯的中军大帐内,依旧灯火通明。

他正与吴襄、赵率教、祖大寿几位核心将领,对着舆图,推演着明日的行动细节。

徐允祯指着舆图后方的一条虚线,开口道:“前几日,我部组织精骑,意图袭扰皇太极的粮道。结果派出去的人空手而回,通往义州的那条路上,根本没有发现建奴大规模的补给线。”

祖大寿眉头紧锁。

“难道他早就带足了辎重?几万大军,围城月余,不靠后方补给,这怎么可能?太奇怪了,不得不防!”

朱梅回答道:

“金军抢收了大凌河城附近的粮田,大概够六万大军两个月的消耗。”

赵率教的疑问接踵而至:

“你的意思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准备从后方补给?全靠抢?”

“一个只靠抢掠补给的军队,来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围城战?”

赵率教的话,让大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诡异。

在场的都是沙场宿将,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完全违背军事常理,却又唯一合理的解释。

大帐内,气氛再次沉重,这便是此次皇太极突然围城的高明之处。取明军之粮,养金军之兵。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报——!”

一名夜不收冲进了大帐,甚至来不及行礼。

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报……报告诸位将军!”

他的声音,因为奔跑而彻底变了调。

“建奴……建奴大营,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