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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向前一步,声震殿宇。

“如今,王师天降!十万大明雄兵就在鸭绿江北岸!”

“这是上天赐予我朝鲜摆脱国耻的唯一机会!”

“我们不抓住,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然后继续给建奴当狗吗?!”

“你……你血口喷人!”金鎏气得浑身发抖。

“我这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若再触怒虏酋,我朝鲜……我朝鲜还有第二个江华岛可退吗?莫非真要社稷倾覆,宗庙不保吗?””

“社稷?一个没有脊梁骨的社稷,算什么社稷!”

“你这是愚忠!是莽夫!”

“你才是卖国求荣的老贼!”

两派人马就在大殿之上,吵得不可开交,唾沫横飞,若非君王在场,恐怕早已扭打在一起。

而李倧,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缓缓走回自己的王座,坐下。

他的脑海里,一幕幕画面疯狂闪过。

他想起了丁卯胡乱,后金大军兵临城下,他被迫在江华岛与皇太极签订城下之盟的屈辱。

他又想起了几个月前,遣使李安全传回的密信大明福王殿下原话:”明年开春,辽东的风,会很大。有时候,机会来了,不看别人怎么说,而要看自己怎么做!”

当时他还多有猜测,现在全明白了。

那是一句提点!一句暗示!

大明皇帝,早就已经布好了这个局!

最后,他想起了大明使臣徐禄山在他耳边吐出的那句话。

“喀喇沁右翼旗的下场,想必您已经听说了吧?”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这个新登基的大明崇祯皇帝,嗜杀!敢杀!更有能力杀!

对朋友,他可以像对待察哈尔部那样,赐予丰美的草场,封赏尊贵的爵位。

对敌人,他可以像对待喀喇沁部那样,一夜之间,让一个强大的部落,从地图上彻底消失!

大明,已经不是那头病狮了。

它正在苏醒。正在重新亮出自己的锋利爪牙!

而朝鲜,正好处在这头苏醒的猛虎,与另一头饿狼的中间。

选哪边?

赌赢了,一雪前耻,重获新生。

赌输了…

“够了!”

就在殿下两派大臣快要打起来的时候,李倧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巨响。

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李倧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殿内每一个大臣的脸。

“诸位,都忘了己巳年的通州之战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颤抖中,带着一种无比的坚定。

“都忘了皇太极是如何在大明京师的城下,损兵折将,狼狈逃窜的吗?”

“那时候,大明国力衰微,内忧外患,尚能击退建奴。”

“如今呢?”

他走下王座,来到大殿中央。

“己巳年后,大明重新彻底掌控了辽东湾,拥有辽东半岛的制海权!“

”建奴不断的收缩防线。去年率军为大凌云城,风声大,雨点小。大明援军一到,建奴落荒而逃。”

“这股势头,你们难道都看不见吗?”

“大明的势,已经起来了!”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有力。

“寡人,决定了!”

他环视着一张张或惊恐,或激动,或茫然的脸,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

“赌了!”

“赌大明胜!赌我朝鲜三千里的国运!”

他猛地一转身,指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兵曹判书,下达了命令。

“兵曹判书听令!”

“臣在!”兵曹判书一个激灵,立刻跪下。

“即刻点齐两万精锐!命大将林庆业为帅!三天之内,大军必须开拔!”

“若有延误,提头来见!”

“臣…遵旨!”兵曹判书的声音都在发抖。

李倧又转向户曹判书。

“户曹判书!”

“臣在!”

“调集平安道和黄海道的粮草十万石,运往大明义州!”

“若是少一粒米,寡人唯你是问!”

“主上…这些粮食,是防备不测的压舱石,是应对灾年的救命草。一旦轻动,若逢天灾人祸,或虏骑再临,我等…我等将无任何转圜之余地!”户曹判书面如死灰,还想求情。

李倧的眼睛狠狠瞪了过去。

“大明此战若败,这些压舱粮,我朝鲜国还用得到吗?”

“臣...臣遵旨!”户曹判书身体一震,连忙磕头。

下达完这两道几命令,李倧仿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走向后殿。

一众主战派大臣,激动得老泪纵横,朝着李倧的背影,深深拜了下去。

而金鎏等主和派大臣,则一个个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仿佛已经看到了朝鲜血流成河,国破家亡的未来。

他们知道。

从这一刻起,朝鲜这艘在惊涛骇浪中飘摇了多年的破船,已经被国王亲手,用最粗的缆绳绑在了大明那辆看似光鲜亮丽,却不知将驶向何方的战车之上。

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义州城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天。

除了那次试探性的炮击,明军再未对义州城发动任何一次像样的进攻。

十万大军,就这么围在城外安营扎寨。

吃饭,警戒。

唯一从不间断的,是来自炮营的“日常问候”。

每日早、中、晚,雷打不动。

十门红夷大炮,对着义州城的城门,方向不确定,看哪个门不爽就打哪个。

炮弹不多,仅仅十发。

打得也不甚精准,有时砸在城墙上,溅起一片骇人的烟尘碎石;有时干脆打偏,呼啸着落进城里,不知砸塌了谁家的屋舍,又终结了哪个倒霉蛋的性命。

但这每日不多不少的十发炮弹,成了一柄悬在义州城所有人心头的斧子。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呼啸而至的死亡,会不会就落在自己的头顶。

这种带着戏谑与凌虐意味的炮击,慢慢的消磨着敌人的心志。

中军帅帐内。

祖大寿像一头被困在铁笼里的猛虎,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身上的甲胄随着动作“哗啦”作响,搅得整座大帐都不得安宁。

“大将军!这都十五天了!整整半个月啊!”

他终于按捺不住,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舆图上,震得桌案上的令箭都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