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
云知意已经收拾妥当。她换上了一套深灰色的户外冲锋衣——这是昨天下午从特殊事务处理局领的装备，材质特殊，轻便防水，据说还有一定的防护功能。长发扎成利落的发髻，藏在兜帽下。脚上是特制的登山靴，鞋底有防滑纹路，靴筒内侧还藏着两把薄如蝉翼的短刃。
母亲留下的银针被她分装在三个特制的皮质针囊里，分别固定在左前臂、右腰侧和小腿处。护身玉佩贴身挂在胸前，五块能量结晶和聚灵石放在腰包内层，用绒布仔细包裹。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确认无误后，拎起登山包走出公寓。
碧水湾别墅区门口，一辆黑色越野车已经在等着了。驾驶座上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寸头，方脸，眼神锐利，看到云知意出来，主动下车帮她放行李。
“云顾问，我是赵铁柱，这次任务的司机兼后勤。”男人声音洪亮，动作麻利，“楚队和其他人已经先去监测站了，我负责接你过去。”
“谢谢。”云知意点头致意。
车子驶出市区，沿着盘山公路向西山方向开去。清晨的山间薄雾弥漫，能见度不高，但赵铁柱开得很稳，显然对这条路很熟悉。
“云顾问是第一次出外勤吧？”赵铁柱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算是。”云知意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山景。
“西山这地方，邪门得很。”赵铁柱点了根烟，但没抽，只是夹在指间，“我在局里干了八年，跟西山有关的任务出过三次。每次都得出点事——不是设备失灵，就是人员受伤。二十三年前那一次最严重，进去五个人，完整出来的就两个。”
云知意心中一动：“你参与过二十三年前的调查？”
“那倒没有，我那时还没入行呢。”赵铁柱摇头，“是听前辈说的。他们说那次进山后，先是通讯中断，接着有人出现幻觉，最后还遭遇了‘山魈’袭击。带队的林顾问——就是你母亲——虽然保住了大部分人，但自己也受了重伤，回来没多久就......”
他意识到说多了，赶紧闭嘴。
云知意没有追问，只是默默记下这些信息。
山魈？幻觉？通讯中断？
看来西山深处确实不简单。
车子又开了半小时，终于在一处山坳里停下。这里建着几栋简易板房，围着一圈铁丝网，门口挂着“西山地质监测站”的牌子。
但云知意能感觉到，周围至少有五处隐藏的监控点，铁丝网上也有微弱的能量波动——是某种防护阵法。
“到了。”赵铁柱停好车，“楚队在会议室等你。”
云知意下车，跟着他走进最大的那栋板房。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五个人。
楚风坐在主位，看到她进来，点了点头：“坐。”
云知意在空位上坐下，快速扫视其他四人。
左边第一个是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女子，齐耳短发，戴着黑框眼镜，正低头摆弄着一台平板电脑。她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铭牌：研究员-陈雨。
第二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脸色苍白，手指细长，此刻正用一块绒布擦拭着一副罗盘。他穿着灰色的中式对襟衫，像个旧时代的账房先生。铭牌上写着：阵法师-孙明。
右边第一个是个壮汉，三十出头，身高至少一米九，肌肉结实，坐姿笔挺，眼神锐利如鹰。他穿着迷彩作战服，手臂上能看到伤疤。铭牌：特战队员-雷猛。
第二个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气质温婉，穿着浅蓝色的医用外套，正在整理一个药箱。她动作轻柔，眼神专注。铭牌：医师-苏晴。
加上司机赵铁柱，这就是全部队员了。
“人都到齐了。”楚风敲了敲桌子，“我简单介绍一下。云知意，新加入的特聘顾问，擅长能量感知和异常事件分析，也是二十三年前林婉容顾问的女儿。”
这话一出，除了楚风，其他五人都看向云知意，眼神各异。
陈雨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好奇；孙明手中的动作停了停，仔细打量她；雷猛眉头微皱，似乎对“顾问女儿”这个身份不太感冒；苏晴则露出温和的笑容；赵铁柱已经见过她，只是点了点头。
“云顾问虽然年轻，但实力不俗。”楚风继续说，“这次任务，她负责能量监测和线索分析。大家要配合好。”
雷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楚队，我不是质疑你的决定，但西山任务危险系数高，带个新人......”
“雷猛。”楚风打断他，“局里的决定，我负责。你要做的，是执行命令。”
雷猛闭嘴了，但看向云知意的眼神依然带着审视。
“好了，说正事。”楚风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出现西山的地形图，“这是监测站最新绘制的地图。三天前的能量爆发点在这里——”他指向地图上被红圈标记的位置，“距离我们直线距离八公里，实际山路要走十五公里左右。”
“根据监测数据，爆发后该区域残留能量依然活跃，强度在丙级到乙级之间波动。而且，”他调出另一张图，“能量波动有扩散趋势，影响范围正在扩大。”
陈雨举手：“楚队，扩散速度是多少？”
“目前是每天三十米左右，但速度在加快。”楚风说，“按照这个趋势，一周后可能波及到山脚下的两个村子。所以我们的时间很紧。”
孙明放下罗盘，慢悠悠地说：“我在外围布了预警阵法，暂时没问题。但真要进去，得做好防护。那地方的能量场很乱，对电子设备和人体都有影响。”
“装备已经准备好了。”楚风说，“抗干扰通讯器、防护服、应急药品。另外，孙明你负责沿途布设定位阵旗，确保我们能找到回来的路。”
“明白。”
“任务分三个阶段。”楚风继续部署，“第一阶段，抵达爆发点外围，建立前进营地。第二阶段，进入核心区域，采集样本和数据。第三阶段，评估风险，制定后续方案。”
他看向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职责了吗？”
“清楚！”众人齐声回答。
“好，一小时后出发。现在检查装备，补充体力。”
散会后，云知意被楚风单独留下。
“雷猛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楚风说，“他这人就这样，直来直去，但专业能力很强，关键时刻靠得住。”
“我明白。”云知意点头。她确实没在意，实力如何，行动中自然能证明。
“这个给你。”楚风递过来一个小型设备，像是对讲机，但更小巧，“特制的能量监测仪，能实时显示周围能量强度。超过丙级会报警，超过乙级会闪烁红光。”
云知意接过，看了看显示屏。目前数值很稳定，显示“丁级-安全”。
“另外，”楚风压低声音，“进山后，注意孙明和陈雨。孙明是局里的老牌阵法师，但性格孤僻，有些自己的想法。陈雨是技术派，有时候会过于依赖设备。你要做的，是用你自己的方式感知，提供不一样的视角。”
“明白。”
离开会议室，云知意走到院子里。其他队员都在各自准备：赵铁柱在检查车辆，雷猛在擦拭武器，苏晴在分装药品，陈雨在调试设备，孙明则蹲在地上，用朱砂在几面小旗子上画符。
她走到院子边缘，取出腰包里的聚灵石。
石头一入手，就传来轻微的震动。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波动，而是一种......牵引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呼唤它。
云知意闭上眼睛，将一丝本源之气注入石中。
瞬间，她的“视野”变了。
不是肉眼看到的景象，而是一种能量层面的感知——以她为中心，方圆五百米内，所有的能量流动都清晰可见。监测站本身有一层淡蓝色的防护罩，是孙明布下的阵法。远处山峦间，有稀薄的白色灵气飘荡。而在西北方向，大约八公里外，有一团炽烈的红光在跳动，如同心脏的搏动。
那就是能量爆发点。
但云知意还“看”到了别的东西。
在红光周围，散布着几十个微弱的白色光点，像是星子环绕着太阳。这些光点的能量波动，和她手中的聚灵石同源。
果然，不止一块。
而且，在这些光点之间，还有几道暗红色的细线在流动，像是......能量的输送通道？
云知意正想仔细感知，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猛地睁眼，收敛气息。
是苏晴。
“云顾问，该吃药了。”苏晴递过来一个小药瓶，里面是几粒白色药片，“抗辐射和抗能量污染的，出发前每人都要吃。”
“谢谢。”云知意接过药片，却没有立刻吃。
苏晴似乎看出她的迟疑，笑了笑：“放心吧，这是局里特制的，我亲自检验过成分。西山能量场混乱，普通人待久了会头晕恶心，严重的话可能出现幻觉。这药能提供基础防护。”
云知意这才服下药片。药效很快，一股清凉感从胃部扩散到四肢百骸，确实有稳定心神的作用。
“你刚才拿的那块石头......”苏晴好奇地问，“就是引发能量爆发的那个？”
“同类物品。”云知意没有隐瞒。
苏晴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身去给其他人送药了。
一小时后，所有人准备完毕。
两辆改装过的越野车驶出监测站，沿着崎岖的山路向深处进发。云知意和楚风、陈雨坐第一辆车，雷猛开车。孙明、苏晴、赵铁柱坐第二辆车。
山路越来越难走，到后来已经没有了路，全靠雷猛的技术硬开。颠簸中，陈雨一直盯着手中的监测设备，时不时报出数据：
“能量强度：丁级+，缓慢上升。”
“磁场紊乱指数：42，在正常范围内。”
“环境辐射：0.7毫西弗\/小时，轻微超标。”
楚风听着汇报，神色平静。他转头看向云知意：“你有什么感觉？”
云知意握着聚灵石，感受着越来越强的牵引力：“方向没错，而且......我们正在接近其中一个次级能量点。”
“次级？”
“就是小的聚灵石，或者类似的碎片。”云知意解释，“能量爆发点像是主矿脉，周围散布着小的矿点。”
楚风若有所思。
又开了半小时，雷猛忽然踩下刹车。
“楚队，前面没路了。”
众人下车。眼前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树木参天，藤蔓缠绕，根本看不到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叶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云知意手中的聚灵石震动得更厉害了。
她抬起头，望向森林深处。
在那里，有一个白色光点，距离他们不到三百米。
“前面三百米，有东西。”她说。
楚风看向孙明：“能开路吗？”
孙明从包里取出几面阵旗，插在地上，摆了个简单的阵法。他闭上眼睛，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阵旗无风自动，指向森林某个方向。
“这边走。”孙明收起阵旗，“能量流动最顺畅的路径。”
雷猛抽出开山刀，在前面开路。其他人紧随其后。
森林里光线昏暗，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鸟叫声都没有。
走了大约两百米，云知意忽然停下。
“等等。”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蹲下身，拨开地面的落叶。下面露出黑色的土壤，但土壤中混杂着一些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晶体碎片。
陈雨立刻取出采样工具，采集了一些碎片放入密封袋。
“是聚灵石的碎片。”云知意判断，“很新鲜，应该是最近才碎裂的。”
楚风神色凝重：“继续前进。”
又走了几十米，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林间空地，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空地中央，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头——正是聚灵石！
但和云知意手中那块不同，这块石头上布满了裂纹，表面还有焦黑的痕迹，像是被高温灼烧过。石头周围散落着更多碎片，有些碎片甚至嵌进了周围的树干里。
“这就是次级能量点？”陈雨举着监测仪，数值已经跳到了“丙级-警惕”。
云知意走近石头，伸手触摸。
冰凉的触感传来，同时还有一股混乱的能量波动。这块石头内部的能量结构已经失衡，正在缓慢消散。
她闭上眼，将本源之气探入石中。
瞬间，她“看”到了一幅画面——
黑暗的夜空，流星划过，坠入西山。其中一块较大的落在深处，更多的碎片散落在周围。时间流逝，这些石头吸收着天地灵气，缓慢成长......
突然，三天前，深处的那块主石爆发了。恐怖的能量冲击波横扫而出，这些次级石头承受不住，纷纷碎裂......
画面到此中断。
云知意睁开眼，额头渗出细汗。
“怎么样？”楚风问。
“这块石头废了。”云知意说，“能量核心已经崩溃，最多再过三天，就会彻底变成普通石头。”
孙明绕着石头走了一圈，忽然蹲下身：“你们看这里。”
众人围过去。在石头背面的地面上，有一个模糊的脚印。
脚印不大，像是某种动物的爪印，但形状很奇怪——三趾，有蹼，趾端有尖锐的勾痕。
“这是......”苏晴皱眉。
“山魈的脚印。”赵铁柱沉声道，“和二十三年前记录的一模一样。”
气氛瞬间凝固。
云知意握紧手中的聚灵石。
她感觉到，在森林更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