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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宅在温暖的灯火、药香,以及对新生活的规划中渐渐沉入安宁时,沈家老屋那边,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怨怼。

沈钧越躺在冰冷的炕上,花柳病的折磨让他身上已经开始溃烂化脓,伤口处时不时传来阵阵痒意,让他浑身难受。

年后不慎染上的风寒,于他而言更是雪上加霜,沈钧越时而高烧呓语,时而冷得瑟瑟发抖。

因家里没有干活的男人,柴房里一直也没有人往里面添柴火,过完了年,更是烧一点少一点。

现如今,孙秀兰只能先紧着两个大孙子,把他们的炕头烧得暖暖和和的。

若此时进沈钧越的房间,便能闻道劣质草药和腐肉的臭味,以及长时间不曾清洗身体的汗臭、酸臭。

今日下午,孙秀兰刚请了位郎中来为沈钧越看病,开了药,他也才刚熬好。

就是不知,这价格不菲,却不知能起几分作用的药材,究竟能否治好她的儿子。

再摸一摸怀里几乎空了的钱袋,孙秀兰的心里像被油煎一样难受。

她这一辈子,争强好胜,被几个儿子供养着,除了刚嫁过来,刚生孩子时苦了点,又何曾如此低声下气、精打细算过?

以前徐贞月和何玉莲这两个儿媳妇在家时,端茶送水、伺候汤药,哪里需要她亲自动手?

如今,老二媳妇也被休回家,两个宝贝金孙也不能受累,倒只有她这个当娘的来伺候那不成器的二儿子了!

孙秀兰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

一边笨手笨脚地给沈钧越喂药,一边忍不住开始数落起这个昔日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起来:

“都是你自己作死!好好的秋闱不去考,非要去赌坊,输了钱也就算了,老娘给你补!

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你还不知道那烟花柳巷的害处?非要去那腌臜地方鬼混,惹上了这一身的脏病!

如今倒好,拖累死我了!

你要是争气点,像你大哥那样......再不济像你三弟那样踏踏实实过日子,我能受这份罪?!”

沈钧越本就难受,被亲娘这般指责,又羞又恼,虚弱地反驳:“娘......娘,您现在......您现在说这,这些,有什么用?我......咳咳,咳,当初要不是,要不是你,你总是纵着我,我......我能......”

“我纵着你?”

孙秀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我让你去那地方了?我把着你那二两肉让你去了?我让你得这脏病了?还不都是你自己管不住那二两肉!都是徐贞月那个丧门星!克得我们家宅不宁!还有沈培风和沈嘉安那两个白眼狼!他们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娘!要是他们肯乖乖伺候我,乖乖把钱送到我手中,我们娘俩能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他们的错!老天爷也不开开眼!”

老妇喋喋不休,怨天怨地怨儿子,怨完儿子怨媳妇,唯独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她才是天底下最委屈的那个人。

沈钧越身子本就虚弱,被她这么一吵,更是头痛欲裂,也来了脾气。

“要不是你从小娇惯我,我怎会如此!你难道不知道,惯子如杀子,你从小就宠着我,才让我渐渐迷失了本心!

你自己偏心,才让我两个兄弟和家里离了心!

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到现在又何曾为我捞到半点好处?

都怪你!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无耻之极!”

......

母子二人就在这充满病气和怨气的屋子里激烈地争吵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出老远。

而与这屋仅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沈大勇和沈二勇两兄弟却像是聋了一般,裹着破旧的被子睡得昏天黑地,鼾声震天响。

他们对亲奶奶和亲爹的争吵充耳不闻,对亲爹的病情也漠不关心,只在乎自己能否吃饱睡好,冷漠得令人心寒。

不过,孙秀兰也怪不到任何人头上,两个金孙如此心性,可是她从小一点一点教给他们的。

争吵持续了大半夜,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尽。

冰冷的现实,让两人的愤怒稍稍退却。

沈钧越喘着粗气,看着油尽灯枯一般的老娘,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和不甘。

他哑着嗓子,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娘......光吵没用......还得......还是得去找大哥和三弟......低头......您低头给他们认错也行......让......让他们......给钱......给钱给我请......请最好的大夫......我......我不能......不能就这么死了......”

孙秀兰也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方才争吵时,自己那最最疼爱的二儿子,对她说出来的那些混账话,譬如“无耻至极”、“怪你宠爱我”、“怪你惯着我”......这些无一不化身为扎向她身上的刀子。

此刻的她,瘫坐在炕沿上,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一下子像老了十岁。

她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时不时证明她真的错了......

孙秀兰冷静下来,但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愿意向那两个“不孝子”低头。

但再看看儿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子。

最终,那点可怜的骄傲还是被对银钱和未来的恐惧压倒了。

她咬了咬牙,没说话,但眼神已然有了决定。

只是,再回到自己房间时,孙秀兰已不像之前那般仰首挺胸,而是佝偻着背,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第二日清晨。

徐贞月喝了钱妈妈按方熬好的益气补血药,又用了顿热乎乎的早饭,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昨夜不管老屋那边发生了什么,反正徐贞月睡了个好觉。

有萧彻送的这块暖玉,再加上沈培风一如既往的贴心,她一整晚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难受。

徐贞月正准备带着让人往村东头的作坊,开始新一天的酿酒教学。

然而,当她走到作坊门口,脚步便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