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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沈纾清满月那日,沈良家院子里摆开了席面,虽不算极尽奢华,但每桌都有鸡鸭鱼肉四种荤菜,酒水也很充足,显得格外隆重热闹。

几乎全村的人都来道贺。

一是庆贺沈良家中添丁,沈氏家族更加兴旺。

二来也是打探虚实,看看徐贞月是否真的医术了得,若真如此,那他们以后就有了更近的求医之路。

三来更是因为如今村里大多人家都受惠于徐记名下的作坊,关系也愈发紧密。

酒席开场之前,依照惯例,依旧是请祖宗牌位,沈氏家族跪拜,给沈纾清上族谱。

待到这些都结束,沈良作为孩子的爷爷和宗族的长辈,红光满面地站了出来。

他敲敲桌子,示意大家都先安静下来。

沈良先是对前来道贺的乡亲们表示感谢,然后让儿子抱着白白胖胖的孙子,围着院子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徐贞月他们所在的主桌。

此刻的他声音无比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今日,除了给我这大孙子办满月酒,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当着各位乡亲的面定下来!”

沈良抬头看向徐贞月,目光充满了感激。

“这次我家儿媳妇和孩子能平安,全仰仗培风媳妇,也就是贞月,妙手回春!这份恩情,我们家没齿难忘!”

他环视一圈众人,似乎要把所有人的反应都收入眼中。

随后,继续说道:“经过我们全家的商议,并征得培风和贞月的同意,今日,就让我这孙子,沈纾清,认贞月为干娘!从此,我们两家便是干亲,永世交好!也请各位乡亲,做个见证!”

此言一出,院子里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和赞同声。

“应该的!应该的!”

“贞月妹子担待得起!”

“是呀是呀,沈夫人妙手回春,当得起孩子的干娘!”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恭喜恭喜!”

在众人的见证下,马春兰抱着孩子,沈玉端着准备好的认亲茶,恭恭敬敬地走到徐贞月跟前。

孩子被抱着,象征性地向徐贞月做了一揖,由沈玉这个当爹的代表儿子奉上茶水,改口道:“请纾清的干娘喝茶!”

徐贞月笑着接过茶盏,饮了一口,然后从袖中取出那枚早已准备好的紫玉葫芦吊坠,亲自戴在了孩子的脖颈上,又将其他的满月礼单当众宣读。

众人猜不出这紫玉葫芦吊坠的价值,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们随随便便能买得起的。

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也算是那孩子与徐贞月的一段缘分了,徐贞月亲自接生的孩子,又是他们母子的救命恩人,现在再加上这层干亲的关系,沈良与沈培风两家,只怕以后的关系越来越密了。

紧接着,沈良当场请出族谱,在孩子的名讳旁,亲自郑重地添上了“认徐贞月为干亲”的一行字。

至此,这干亲便算是正式认下,载入族谱,再也无可争议。

满月宴的气氛也因此达到了高潮,更加热烈起来。

随着沈良的一句“开饭”,众人开始大快朵颐,生怕动作慢了分毫,就赶不上吃肉了。

与沈良家满月宴的喧闹喜庆、宾客盈门形成的鲜明对比的,是村子另一头沈家老屋的死寂与破败。

土坯围成的院墙斑驳,几处墙角都被耗子打了洞。

院门虚掩着,门轴发出干涩的“吱呀吱呀”声,仿佛一声疲惫的叹息。

院子里,前两个月就开始逐渐堆积起来的杂物几乎要将整个院子填满,只剩下一人通过的过道,无人打理的院落,四处都有着杂草。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草药苦涩与某种腐朽气息的味道。

天色渐暗时,沈嘉安提着食盒,沉默地走进院子。

他白天刚参加了沈良家的满月宴,亲眼见证大哥和大嫂成为新生儿的干爹干娘。

晚上特意回家,让何玉莲赶紧做了两道菜,给老屋这边送来。

如今整个桃花村里,任何红白喜事,都不再通知沈家老屋这边,仿佛全村人都把孙秀兰和沈钧越忘记,更没人记得大勇和二勇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食盒里的四碗糙米饭和两盘不见多少油星的青菜,已是他这个被分出去的小儿子,在自身并不宽裕的情况下,能挤出的最后一点孝心。

说好了,一日只管这一顿。

且他自己还有家要照顾,他和妻儿到现在都还住着沈良家里的老房子,家里还没攒够盖青砖大瓦房的钱。

他们在家中,也只是隔两三日吃一顿荤腥,过得都是极简朴的日子。

老屋的正屋里,光线昏暗。

孙秀兰蜷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床半旧不新的被子,还是徐贞月在家的那个春天给她纳的。

她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早已没了往日的精明与跋扈,只剩下被病痛和现实磋磨后的麻木与一丝顽固的怨毒。

那日从沈宅门口被人拖回家里后,她的心疾就又犯了,只是这一次,她自己没了体己钱,也没人给她托底,去抓那有人参的好药了。

沈嘉安于心不忍,照着方子给她抓了滋补养心的药,只是其中没有人参这一味至关重要的药材,药力上差了一些。

这一个多月下去,孙秀兰自己想不明白,心里憋着事,尽管在喝药,也不见好转,只是吊着这口气罢了。

另外一边的屋子里,老二沈钧越裹着黑黢黢好几个月没换洗过的被子,不住地咳嗽着,时不时用帕子接住,还能咳出血丝来。

他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败,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那所谓的“花柳病”早已拖垮了他的身子。

家里药罐里的药,也是一副煎三遍,一遍喝一天,直到煎不出药色来才会倒掉。

沈钧越知晓,自己不过是在捱日子,但他不想死,也只能这么活下去。

“娘,二哥,大勇二勇,吃饭了。”

沈嘉安进来,将院门轻轻掩上,进屋后,将食盒放在桌上,声音干涩。

哪怕再没有力气,孙秀兰和沈钧越还是为了这一口吃的,缓缓走了出来。

那大勇和二勇饿得厉害,等沈嘉安将饭菜摆放好,就已经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孙秀兰抬起眼皮,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他,声音嘶哑地问道:“外面......今天怎么那么吵?还放了好几挂鞭炮?”

沈嘉安动作一顿,娘都已经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还不安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