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归途迷雾，旧怨新疑
玄冰谷外的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打在光幕边缘的冰棱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叶尘看着叶啸天那张与记忆中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的疑虑如同冰原下的暗流，悄然涌动。母亲的遗物、圣树主脉的秘密……这些词汇像钩子一样，牢牢勾住了他的心神。
“叶尘，你真要跟他们走？”冷无霜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因用力而有些发凉，“叶家的人城府太深，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沈浪也扛着蚀火刃，皱眉道：“是啊，这老头说话阴阳怪气的，一看就没说实话。什么母亲的遗物，我看八成是圈套！”
叶尘拍了拍冷无霜的手背，示意她放心，目光重新投向叶啸天：“二叔应该不会拿母亲的事开玩笑。”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并无多少底气。叶啸天此人，在他印象中向来是家族利益至上，为了叶家的兴衰，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
敖烈在一旁看了许久，此刻上前一步，沉声道：“叶族长，叶尘小友是我玄冰族的恩人，还望贵族能遵守承诺，莫要为难于他。”他虽然不清楚叶尘与叶家的纠葛，但也看得出双方关系微妙，不得不出声敲打。
叶啸天淡淡瞥了敖烈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敖烈大长老放心，叶尘终究是我叶家人，我岂能害他？”他这话听起来像是保证，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仿佛叶尘的归属本就毋庸置疑。
“何时动身？”叶尘不想再过多纠缠，他需要答案，哪怕前方是迷雾重重的陷阱。
“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叶啸天显然不想夜长梦多，立刻做出决定。
冷无霜急道：“我们跟你一起去！”
“不必。”叶尘摇头，“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消息。玄冰谷刚恢复安宁，或许还有后续之事需要处理，你们在这也能帮上敖烈前辈。”他担心带着两人同去，反而会成为叶啸天要挟他的筹码，而且圣叶佩的感应越来越清晰，似乎圣树主脉的线索并不在叶家，暂时分开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冷无霜还想说什么，却被叶尘打断。
“相信我。”叶尘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最多一月，我必回来找你们。”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冰晶符牌，递给冷无霜，“这是玄冰谷的传讯符，若有急事，可通过它联系我。”
这枚符牌是敖烈昨日相赠，能在万里之内传递讯息，不受地域限制，极为珍贵。冷无霜接过符牌，紧紧攥在手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若有不对，立刻脱身，不必顾虑太多。”
沈浪也难得正经起来，拍了拍叶尘的肩膀：“要是那老头敢耍花样，老子就算打上叶家大门，也把你抢出来！”
叶尘笑了笑，心中暖意流动。他又与敖烈告辞，感谢这些时日的款待。敖烈叹息一声，叮嘱道：“中土叶家势力庞大，族内派系林立，小友此去务必谨慎。若真有难处，玄冰族虽远在北境，也定会尽力相助。”
“多谢前辈。”叶尘拱手行礼，随后不再犹豫，转身朝着叶啸天一行人走去。
叶啸天见他应允，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对着身后的长老们使了个眼色，率先朝着谷外飞去。叶尘紧随其后，没有回头。冷无霜和沈浪站在光幕前，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神色都有些凝重。
“这叶家到底想干什么？”沈浪忍不住问道。
冷无霜看着手中的冰晶符牌，眼神冰冷：“不管想干什么，若他们敢伤叶尘分毫，我定让叶家付出代价。”她眉心的玄冰玉微微发烫，一股冰冷的杀意悄然弥漫开来。
离开玄冰谷后，叶啸天并未选择飞行，而是取出一艘造型古朴的飞舟。飞舟通体由乌金打造，舟身刻满了繁复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空间波动，显然是一件上品灵器。
“这是叶家的‘踏雪舟’，速度比寻常飞舟快三倍，一月之内，足以抵达中土。”叶啸天淡淡解释了一句，率先踏上飞舟。
叶尘跟着众人登上飞舟，发现舟内空间极大，分为前后两舱。叶啸天带着几位核心长老进了前舱，而他则被安排在后舱，身边还有两位中年修士“陪同”，名为伺候，实为监视。
叶尘并未在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飞舟启动，破开风雪，朝着南方疾驰而去。透过舷窗，能看到下方的冰原迅速倒退，玄冰谷的轮廓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他将意识沉入体内，检查着自身状态。经过玄冰谷的一战和几日的休整，灵力已经恢复巅峰，冰火同源术也入门，金蓝晶体中的太极漩涡越发稳定，隐隐能感觉到体内的生机之力与寒冰、火焰法则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叶尘贤侄倒是好手段，竟能得到玄冰族如此看重。”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说话的是陪同的两位修士之一，名叫叶冲，是叶鹤一脉的族人，修为在元婴后期。
叶尘睁开眼，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叶冲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说道：“说起来，贤侄离开家族已有数年，如今修为竟已达到元婴中期，真是可喜可贺。想当年，贤侄在家族时，资质虽佳，却总被灵韵小姐压过一头，如今看来，倒是后来居上了。”
他这话看似夸赞，实则暗藏讥讽，故意提起叶灵韵，显然是想刺激叶尘。
叶尘心中冷笑，叶灵韵是叶啸天的女儿，也是当年家族内定的圣女继承人，天赋异禀，从小就被誉为叶家百年不遇的奇才。当年他与叶灵韵之间，确实因为一些误会产生过不少摩擦，而叶冲这些人，向来是围着叶灵韵转的。
“叶冲道友若是没事，不妨闭目养神，飞舟旅途漫长，养足精神总是好的。”叶尘语气平淡，懒得与他多费唇舌。
叶冲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但见叶尘油盐不进，也只能悻悻闭上嘴。
接下来的几日，叶尘除了每日修炼冰火同源术，便是独自望着窗外发呆。叶啸天等人似乎刻意避开他，从未主动来找他谈话，前后舱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这日傍晚，飞舟穿过一片连绵的山脉，进入了中土大陆的边缘地带。下方的景象不再是冰原雪地，而是出现了大片的森林和河流，灵气也比北境浓郁了许多。
叶尘正感应着外界的灵气变化，突然听到前舱传来一阵争执声，虽然声音不大，但以他的修为，还是能隐约听到一些。
“……族长，真要按计划行事？那小子如今实力不明，又与玄冰族和那两个神秘人交好，若是逼得太紧，恐怕会适得其反……”说话的是叶鹤，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叶啸天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事到如今，岂能半途而废？圣树主脉关乎家族能否重现当年荣光，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叶尘是解开秘密的关键，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让他配合。”
“可若是他母亲的遗物……”
“妇人之仁！”叶啸天打断他，“那东西本就是叶家的宝物，当年让他母亲带走已是失误，如今物归原主，天经地义。只要能得到圣树主脉的线索，牺牲一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后面的话叶尘听得不太真切，但这几句已经让他心头一沉。果然，叶啸天的目标还是圣树主脉！所谓母亲的遗物，不过是用来引诱他的诱饵。
他握紧了拳头，金蓝晶体在体内微微震动，散发出一丝冰冷的气息。看来，这次回叶家，怕是少不了一场风波。
就在这时，前舱的门被推开，叶啸天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叶尘身上，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一般，淡淡道：“还有三日便能抵达叶家，你随我来，有些事，我先跟你说说。”
叶尘起身，跟着他走进前舱。前舱内坐着四位老者，都是叶家的核心长老，除了叶鹤，其余三人他也有些印象，都是家族中手握实权的人物。此刻，这几位长老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坐吧。”叶啸天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叶尘坐下后，开门见山：“二叔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叶啸天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坦然道：“你听到也好，省得我再绕圈子。不错，家族确实需要你解开圣树主脉的秘密，但你母亲的遗物之事，也并非虚言。”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放在桌上：“这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东西，除了你，无人能打开。”
叶尘看向那个木盒，盒子由一种不知名的深色木材制成，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却隐隐散发着与圣叶佩相似的气息。他心中一动，能让叶啸天如此看重，又与圣树主脉有关，这木盒里到底装着什么？
“这盒子，为何只有我能打开？”叶尘问道。
“因为它认主，而且只认你母亲一脉的血脉。”叶啸天解释道，“你母亲当年离开叶家时，将它留在了族中，说等你成年后，若有机缘，自会让你知晓其中秘密。只是后来你提前离开家族，此事便耽搁了下来。”
叶尘心中疑窦丛生，母亲当年为何要留下这个盒子？又为何要等到他成年后才开启？更重要的是，母亲的身世一直是个谜，他只知道母亲并非中土人士，其他的一无所知，叶家人也从未提及。
“我母亲到底是什么人？”叶尘紧盯着叶啸天，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十几年。
叶啸天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你母亲来自一个早已没落的古老部族，那个部族世代守护着与圣树主脉相关的秘密。当年她重伤流落至中土，被你父亲所救，两人相恋，才加入叶家。”
“什么部族？”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母亲从未细说，只说部族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叶啸天摇了摇头，“但她留下的这个盒子，无疑与圣树主脉有着密切的联系。据族中古籍记载，圣树主脉不仅能让人修为大增，更能庇佑一方势力万古长存，当年叶玄先祖能建立赫赫威名，便是得益于圣树主脉的力量。”
叶尘心中冷笑，果然还是为了圣树主脉的力量。他看着桌上的木盒，问道：“既然你们打不开，又怎么知道里面是关于圣树主脉的秘密？”
“因为盒子上残留的气息，与叶玄先祖留下的圣树信物同源。”叶鹤在一旁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叶尘贤侄，这不仅是叶家的机缘，也是你的机缘。只要能找到圣树主脉，你的修为定能一日千里，远超同辈！”
叶尘没有理会他的诱惑，目光重新回到叶啸天身上：“我可以打开盒子，但我有一个条件，在我打开之前，必须告诉我母亲当年离开的真相。”他记得母亲是在他五岁那年突然“病逝”的，但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叶啸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沉吟许久，才缓缓道：“你母亲并非病逝，而是被仇家追杀，为了不连累叶家，才选择假死脱身，从此杳无音信。这些年，家族一直在暗中寻找，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仇家？什么仇家？”叶尘追问，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母亲并没有死！这个消息让他激动不已，同时也充满了担忧。
“不清楚，你母亲从未说过仇家的身份，只知道对方势力极大，遍布诸天。”叶啸天叹了口气，“这也是家族希望找到圣树主脉的原因之一，只有掌握足够的力量，才能对抗那些潜在的威胁，也才有能力寻找你母亲的下落。”
这番话半真半假，叶尘无法分辨，但母亲尚在人世的消息，让他更加坚定了打开盒子的决心。无论里面是什么，他都必须知道。
“好，我答应你。”叶尘伸手就要去拿木盒。
“等等。”叶啸天按住盒子，“要打开它，必须在叶家祖地的祭坛上，借助先祖的力量才行。这盒子上有特殊的禁制，强行开启只会让里面的东西毁于一旦。”
叶尘看着他，心中的疑虑更深。但事已至此，他只能选择相信。
接下来的三日，叶尘没有再与叶啸天等人交流，一心修炼冰火同源术。他能感觉到，随着飞舟不断深入中土，周围的灵气越来越浓郁，甚至能隐约感应到一些强大的气息，显然中土大陆的修炼环境，远比北境要复杂得多。
三日后，飞舟穿过一片云雾缭绕的山脉，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平原。平原中央，坐落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城池，城池上空灵气汇聚，形成了一片淡淡的灵雾，隐约可见城内矗立着无数高楼殿宇，其中一座最为高耸的阁楼，顶端悬挂着一面巨大的旗帜，上面绣着一个金色的“叶”字。
“那就是叶家的主城，青叶城。”叶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自豪。
叶尘看着那座城池，心中感慨万千。他离开这里已有数年，没想到再次回来，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飞舟缓缓降落，在城门外停下。早已得到消息的叶家族人，排着整齐的队伍，恭敬地等候在那里。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华服的青年，面容俊朗，气息沉稳，看到叶啸天后，立刻上前躬身行礼：“父亲，孩儿恭迎您归来。”
此人正是叶啸天的长子，叶凌风，也是如今叶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修为已达元婴后期，比叶尘还要高出一个小境界。
叶凌风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叶尘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敌意，但很快就掩饰过去，对着叶尘不咸不淡地拱了拱手：“这位就是叶尘堂弟吧？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叶尘淡淡回应：“叶兄。”他与叶凌风之间，当年也颇有嫌隙。叶凌风一直视他为竞争对手，尤其是在叶灵韵的事情上，两人更是势同水火。
叶啸天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先回府再说。”
一行人穿过城门，走进青叶城。城内街道宽阔，行人往来如梭，大多是身着叶家族服的修士，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外姓修士，显然叶家在这里的统治力极强。
街道两旁的建筑风格古朴大气，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底蕴。叶尘一路走，一路观察，发现叶家的实力比他离开时强盛了不少，城内元婴修士随处可见，甚至还感应到了几股化神期的气息。
“看来这几年，叶家发展得不错。”叶尘心中暗道。
穿过几条街道，众人来到一座巨大的府邸前，府邸大门上方悬挂着“叶府”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门前立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散发着淡淡的威压，显然是用灵兽骨骼炼制而成的守护阵法核心。
进入府邸后，叶啸天将叶尘带到一处僻静的院落：“你先在此歇息一日，明日我带你去祖地祭坛。”说完，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只留下两名修士守在院外。
叶尘走进院落，发现这里布置得极为雅致，院中种着几株他叫不出名字的灵树，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他走到窗边坐下，看着外面来往的叶家族人，心中思绪万千。
母亲的下落、圣树主脉的秘密、叶家的真正目的……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他知道，明日的祖地之行，才是真正的关键。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听说……他回来了？”
叶尘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个声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院门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少女身着淡紫色长裙，肌肤胜雪，容颜绝美，眉宇间带着一丝清冷，正是叶灵韵。
几年不见，她的气息更加深邃，修为竟已达到元婴巅峰，距离化神期只有一步之遥，比叶凌风还要强上几分，显然这些年在家族中得到了极大的资源倾斜。
叶灵韵站在院门口，目光复杂地看着叶尘，眼中有惊讶，有怨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叶尘，你果然还活着。”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叶尘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少女，当年的种种画面涌上心头，最终化为一声淡漠的问候：“灵韵小姐。”
这个称呼，让叶灵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踉跄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不敢。”叶尘垂下眼帘，“只是如今你我身份有别，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身份有别？”叶灵韵凄然一笑，“在你心里，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有身份之别吗？当年的事，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明白？”
“当年的事，早已过去。”叶尘语气冰冷，“我也不想再提。”
当年，正是因为叶灵韵的一句话，让他在家族中受尽嘲讽，也让他彻底看清了家族的凉薄，最终选择离开。那件事，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也是他与叶灵韵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