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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海上槐花劫 > 第245章 微光·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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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微光艰难地穿透南市上空积聚的硝烟,将断壁残垣染上一层凄凉的灰白。婉清背负着依旧昏迷的石头,身旁跟着脚步虚浮却目光坚定的苏锦娘,三人如同幽灵般穿行在狭窄、污浊的巷道里。

婉清周身那层混沌光晕已收敛至几乎看不见的薄膜,仅用于隔绝自身气息和减轻石头带来的负担。她不敢大意,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以自身为中心,谨慎地向外蔓延探查。初成的混沌琉璃身赋予了她远超从前的感知范围与精度,数十丈内的风吹草动,乃至地底虫蚁的蠕动,都清晰映照在她心湖之中。

没有追兵的气息,至少暂时没有。陈世昌的人似乎真的被孟婆子那诡异的手段惊走了,亦或是将搜索重心转向了别处。

“林姑娘,我们现在去哪里?”苏锦娘压低声音,气息仍有些不稳。这一夜的惊心动魄,几乎耗尽了她这个文弱女子的全部心力。

“先找阿勇和逸尘。”婉清声音平静,目光锐利地扫过周遭环境,“阿勇带着逸尘突围,必然不会走远,南市是他们最熟悉的地方,一定有落脚点。”

她尝试回忆之前与阿勇、陈栓子他们接触时提到的几个可能的隐秘据点,多是些鱼龙混杂、不易被注意的角落,如靠近码头的废弃货仓、某些三教九流聚集的茶馆后院,或是像柳三针医馆那样处于势力夹缝中的特殊地点。

然而,战火下的南市比平日更加混乱,许多熟悉的巷道被瓦砾堵塞,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偶尔能看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难民,或是一闪而过、眼神警惕如同惊弓之鸟的身影。

他们依着记忆寻到第一个可能的据点——一处半塌的染坊后院,却发现那里已被一群不知从何处涌来的溃兵占据,争吵和砸抢声不绝于耳。

第二个地点,一家挂着“茶”字幌子却门庭冷落的小馆子,后门紧闭,门上用炭笔画着一个不起眼的叉号,那是洪门示警、表示此地已暴露或不可用的暗记。

希望一次次落空,苏锦娘的脸上忧色愈重。婉清心中也渐渐沉重,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阿勇经验丰富,绝不会轻易落入敌手。他们一定藏在某个更隐蔽、更出人意料的地方。

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将神识凝聚到极致,不再漫无目的地搜索,而是细细感知着空气中可能残留的、属于阿勇或沈逸尘的微弱气息线索,同时,体内那滴混沌能量微微震颤,试图与脚下的大地建立更深层次的沟通,借助地脉的“记忆”寻找蛛丝马迹。

地钥体质与混沌琉璃身的叠加,在此刻显现出非凡的效用。她排除掉那些杂乱、充满恐惧与绝望的众生情绪,忽略掉硝烟与腐朽的浓烈气味,像沙海淘金般,捕捉着那一丝可能存在的、熟悉的能量印记。

沈逸尘重伤未愈,气息应当极为微弱。阿勇的气息则更偏向于阳刚血勇,与这乱世的背景色有些相似,难以分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天际的亮色又增加了几分,街面上的动静也开始多起来,搜寻的难度在加大。

就在婉清几乎要放弃这种方法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震动,透过脚底传来。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能量波动,非常熟悉……是洪门内部用于短距离、紧急联络的一种特殊暗码!这种暗码通常需要借助特定的器物敲击地面或墙壁才能发出,传播范围极窄,且容易被环境杂音掩盖。

若非婉清此刻感知力惊人,绝难察觉!

波动传来的方向,是西南方,靠近那片被称为“十八铺”的、巷道最为错综复杂、棚户密集如迷宫的区域!

“这边!”婉清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毫不犹豫地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疾步而去。苏锦娘精神一振,连忙跟上。

七拐八绕,避开几处有巡捕或可疑人员晃荡的路口,婉清循着那断断续续、却始终指向明确的地下波动,最终停在了一间看似普通、甚至有些破败的木板房前。房子紧挨着一堵高大的、布满苔藓的旧墙,墙根处堆满了杂物和垃圾,气味难闻。

那联络波动,正是从这木板房的地下传出!

婉清没有贸然敲门,神识如水银般渗透进去。屋内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地板之下却别有洞天,是一个狭窄的地窖。地窖里,有两道气息!一道粗重急促,带着伤痛与疲惫,是阿勇!另一道……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正在缓慢复苏的生机,是沈逸尘!

找到了!

婉清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她示意苏锦娘警戒,自己则走到门边,依着洪门的规矩,在门板上用一种特定的节奏,轻轻敲击了五下。

地窖内的气息瞬间一凝,随即,阿勇那压抑着激动与警惕的声音从门缝下传来:“……谁?”

“是我,林婉清。”

短暂的沉默后,是门闩被迅速拉开的声响。木板门打开一条缝,露出阿勇那张布满血丝、胡子拉碴的脸。他看到婉清,又看到她背上的石头和身后的苏锦娘,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林姑娘!苏编辑!石头!你们……你们没事!太好了!”他声音哽咽,连忙将三人让进屋内,迅速关上门,落下重闩。

屋内狭小昏暗,阿勇挪开角落里一个破旧的米缸,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洞口。

顺着陡峭的木梯下到地窖,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和血腥气扑面而来。地窖比想象的略大,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沈逸尘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简陋床铺上,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层死灰色已然褪去,呼吸虽弱,却平稳悠长。他似乎在沉睡,或者说,是一种深度的自我修复状态。

“沈先生怎么样?”婉清将石头小心地放在一旁铺开的草垫上,急切地问道。

阿勇抹了把脸,心有余悸地道:“那天晚上我背着沈先生,按照之前栓子哥提过的一个备用联络点找过来,好不容易甩掉尾巴躲进这里。沈先生一直昏迷,气息弱得吓人。我出去找过柳大夫一次,但他那里好像也被盯上了,没敢靠近。幸好之前柳大夫给过一些应急的伤药,我每天给沈先生喂点参汤和药粉吊着……直到昨天后半夜,他情况好像稳定了一些,不再恶化,我就试着用暗码每隔一段时间敲击一下,盼着能有兄弟听到……”

他说着,目光落在婉清身上,充满了惊叹与疑惑:“林姑娘,你……你好像不一样了?”他虽非异士,但常年刀头舔血,直觉敏锐,能感觉到婉清身上那股沉静如山岳、却又隐含磅礴生机的独特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

婉清没有细说地脉火窍中的九死一生,只是简略道:“机缘巧合,伤势恢复了些,还略有精进。”她走到沈逸尘床边,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脉上。

混沌能量流转,一丝极其细微的、同源的气息探入沈逸尘体内。她“看”到他那原本近乎枯竭、布满裂痕的经脉,正在一股温和却坚韧的生机滋养下缓慢修复,神魂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有溃散之虞。那株“幽冥引路花”残骸的霸道生机,似乎被某种力量中和、转化了,虽然过程缓慢,但方向是好的。

她微微松了口气。逸尘的命,总算是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大半。

“阿勇,辛苦你了。”婉清真诚道谢。若非阿勇拼死将沈逸尘带出,并在此坚守,后果不堪设想。

“林姑娘说的哪里话,这是我该做的!”阿勇连忙摆手,随即脸上又蒙上阴影,“只是……栓子哥他……”

地窖内的气氛瞬间沉重下来。陈栓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婉清沉默片刻,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们先安顿下来,治好逸尘和石头的伤。然后,去找栓子哥,还有……弄清楚一些事情。”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地窖厚厚的土层,望向了那隐藏着“归墟行走”和“守钥人”秘密的、更加波澜壮阔却也更加危险的未来。

微光已然寻到同伴,但前路,依旧漫长而艰险。在这孤岛沪市,风暴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