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斯沉默地听完了埃尔文的汇报，指尖无意识地在那份报告上轻轻敲击。
十三座堡垒尽数被毁，现场无人生还……莫顿子爵……龙血实验……失控的龙兽……沦为废墟的风语镇……
无数线索在他脑中飞速串联，他抬起头望向了西北方向。
莫顿子爵在实验失败后，化作了失去理智的怪物，但生前对实验成功的极端渴望，成了它混沌意识中的执念，本能地驱使着它飞向一个个曾经的实验地点。
而当这样一头恐怖的怪物降临，堡垒守卫的攻击是必然的。这些攻击在他混沌的感知里，只会激起反击本能……于是，莫顿子爵清理了这些地方。
最后，或许是残存的一丝对自身领地的执念，让他回到了这里，并在最富饶的小儿子这里盘踞下来，直至迎来最终的终结。
真相，大概就是这样了……
一个追求永恒力量的人，最终被自己的力量所毁灭，并亲手抹去了自己存在过的绝大多数痕迹。
“领主大人，”埃尔文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回，“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这些堡垒？”
西里尔斯定了定神，随后下达指令：“情况我已大致了解。准备一下勘探队伍，这次，我亲自跟你们去一趟。”
他顿了顿：“这次探查完毕后，就要正式着手第五个小镇的建设了。”
“是，大人！”埃尔文躬身领命，退下去进行准备。
西里尔斯独自站起身，再次望向西北方。
这次，要带埃莉娅一起去吗？
还是算了。那些废墟里，除了残垣断壁和痛苦的回忆，恐怕什么也不会剩下。他不想让她再去触碰这些与莫顿子爵的疯狂直接相关的伤痕。
就让她留在这里，继续主持风语镇的重建工作吧。
……
西里尔斯带着勘探队，一路向着领地西北方向行进。
他们依照地图，一座接一座地探查那些隶属于莫顿子爵的堡垒。
情况和预想的差不多，入目所及，尽是一片断壁残垣。堡垒的守卫、研究人员以及其他人员的尸体随处可见，大多已经腐败，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那些普通的生活物资，诸如床铺、桌椅、餐具之类，要么在当初的袭击中被毁坏，要么就根本不值几个钱，散落得到处都是。
偶尔能找到一些实验记录、药材或是药剂残渣，也大多被火焰吞噬，或是损毁严重，失去了大部分价值。书籍更是如此，几乎找不到一本完整的。
一路搜寻下来，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收获。
直到，他们来到了那座名为灰岩堡的堡垒。
这里，是埃莉娅当初被进行龙血实验的地方，也是西里尔斯第一次遇见她的地方。
眼前的堡垒同样残破不堪，战斗的痕迹比之前几座更为激烈。
西里尔斯的目光扫过废墟，随即，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一处墙壁上。
一具尸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被硬生生地镶嵌在了墙壁之中。从周围墙体龟裂的痕迹和那个清晰的、巨大的龙爪印来看，他显然是被化身龙兽的莫顿子爵一击毙命，并被打进了墙里。
从那具尸体身上残留的、颇具特色的盔甲样式来判断，西里尔斯认出了他的身份——加雷斯骑士长。
虽然西里尔斯与他相处的时日不长，交往也不算深，但两人之间倒也谈不上有什么私怨。他是莫顿子爵麾下忠诚的骑士长。两年前，当西里尔斯从莫顿子爵的大儿子卡尔·莫顿手中夺回埃莉娅时，这位骑士长甚至还赠予了他三瓶不同的龙血药剂。
严格来说，他们只是各为其主，立场不同而已。
想当年，加雷斯骑士长带领西里尔斯众人征战霜喉堡是何等姿态，而此刻，他却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在这里，西里尔斯心中也只有命运弄人的淡淡唏嘘和一种往事已矣的平静。
随后，西里尔斯又在不远处，发现了卡尔·莫顿的尸体。他就和周围其他的尸体一样，倒伏在尘埃之中，无声无息。
西里尔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手下，将包括加雷斯和卡尔在内的所有发现的遗体，都集中起来，进行了统一的安葬，让他们入土为安。
当最后一抔土覆盖上去，莫顿家族所有的恩怨、野心与痛苦，似乎也被埋入了这片寂静的土地。
简单来说，这十几座堡垒搜寻下来，并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财物，也没有发现太多能用得上的药剂、研究资料或是珍贵书籍。
这个结果，虽然令人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于是，西里尔斯对勘探队下达了最后的指令：“把这些地方，都推平吧。之后，就可以开始新城镇的建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