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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光荣的耳朵里还嗡嗡响着那句“你娘的魂还在里面”,但脚底冰层的震动已经从试探变成了催命符。他没时间琢磨那张青铜脸是不是自家祖坟冒青烟,眼下更急的是脚下这摊胶质地面正像心跳一样起伏——每一下都带着纳米蛊虫的腥气,从裂缝里往外渗。

“彭哥!”他吼了一声,把最后三枚乾隆通宝裹进一把花生米里,像捏饺子馅似的搓成团,“别愣着看数据了,再不稳阵咱们全得变蛊罐头!”

彭涵汐眼镜片反着冷光,手指在控制台残骸上飞快滑动,嘴里念叨:“河图残卷第三爻……不是密码,是频率……找到了!”他猛地将一团黑雾状物质塞进青铜鼎碎片中,那东西一进去就发出婴儿哭似的尖啸,随即被封住口。

冰层震感骤减。

陈清雪站在原地没动,右手虎口裂开一道细口子,血顺着刀柄往下淌。她没去擦,只是盯着跪在地上的克隆体妹妹——对方现在安静得不像人,连呼吸都没有起伏。

但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刘姐。”她忽然开口,“纸钱还有吗?”

刘淑雅正舔嘴角血纹,闻言从兜里摸出半张泛黄的冥钞,递过去时指尖冰凉:“刚啃完一张,胃里像塞了块铁。”

陈清雪接过,咬破指尖在纸角画了个符,点燃。灰烬飘向空中,竟没散开,而是凝成一行扭曲文字:

“1943.12.7,南极科考船‘罗莎莉娅号’日志片段——定位符非终点,乃转移节点。”

“转移?”冉光荣把破障弹扔向冰壁,炸出一道新裂痕,“往哪儿转?”

屏幕亮起,画面卡顿几秒后恢复清晰:一个穿德军制服的男人站在控制台前,耳后疤痕如闪电劈裂皮肤——和冉光荣的一模一样。

弹幕式吐槽在他脑子里刷屏:【dNA动了】【亲爹认证】【这波是祖传伤疤】。

他咧嘴一笑,露出后槽牙:“我说我小时候被雷劈过,我妈非说我撒谎。”

没人笑。

因为画面切换到了另一帧:小女孩戴着铜铃,站在河边,身后站着个穿太极高领衫的女人——和陈清雪现在内搭一模一样。

“认亲不认命。”刘淑雅低声重复铃铛上的字,忽然打了个嗝,吐出一小片冰渣,“我靠,这记忆带返酸功能?”

陈清雪瞳孔收缩,竖纹再次浮现,这次没退。她蹲下身,用开山刀挑起克隆体下巴:“你记得那天的事。”

对方嘴角扯动,像在笑:“记得。你妈把我推进河里,说‘清雪只能有一个’。”

空气冻结。

冉光荣捏紧镇魔锏,指节发白:“所以你是备份?”

“是替身。”彭涵汐突然插话,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qx-06编号不是随便起的,q是清,x是雪,06代表植入次数。他们试了六次才成功。”

陈清雪没说话,只是把刀尖抵在克隆体喉结上,轻轻一压。

一道红痕出现,没出血。

“量子纠缠线在哪?”她问。

彭涵汐指向冰层深处:“系统底层有根数据链,连着1943年的主机。切断它,就能拿到完整日志。”

“我来。”冉光荣把镇魔锏插进凹槽,金文亮起,“你负责读档,她负责啃纸,我负责炸场子。”

陈清雪点头,抬手一刀斩下。

刀锋没碰到实物,却听见“啪”一声脆响,像是玻璃断裂。紧接着,整片冰川剧烈晃动,无数光点从地面升起,拼凑成一段影像:

纳粹军官正在销毁文件,嘴里骂着德语脏话,镜头扫过桌上地图——上面标注的坐标,正是津门海河入海口。

“操。”冉光荣低骂,“他们早就来了。”

刘淑雅这时又咬了一口纸钱,脸色瞬间煞白:“不是来,是藏。青铜鼎当年就被运出来了,藏在……”

她话没说完,整个人跪倒在地,眼角血纹暴涨,像蜘蛛网爬满脸颊。

陈清雪冲过去扶住她,发现她手里攥着一张新纸——不是冥钞,而是民国时期的黄裱纸,上面写着七个字:

“津门地下三百丈。”

彭涵汐盯着屏幕最后一帧日志,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眼镜:“原来夜航船不是现在才有的组织……他们是二战遗留的缝合怪。”

“缝得好。”冉光荣冷笑,“缝了个百年长生局。”

陈清雪松开刘淑雅,转身走向冰壁裂缝,开山刀横握胸前。她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斩断那根看不见的线,让过去和现在彻底断联。

但她没动。

因为在她视野边缘,克隆体妹妹的手指正缓缓抬起,指向自己胸口。

那里,一道裂痕正在皮肤下蔓延,像玻璃即将碎裂。

“姐姐……”她声音轻得像风吹灰,“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活下来吗?”

陈清雪喉结动了动,没回答。

“因为你的心跳,是我的闹钟。”克隆体笑了,血从嘴角流下,“每次快死的时候,我就听你的心跳。”

她说完这句话,胸口裂痕猛然扩大,一道肉眼可见的银线从她体内抽出,直插冰层深处。

陈清雪出手如电,刀锋精准劈中银线。

没有声音。

只有空气扭曲了一下,仿佛时间本身被割开一道口子。

银线断开瞬间,屏幕爆出强光,日志最后一行浮现:

“定位符指向地下结构:青铜鼎转移计划核心节点。”

彭涵汐扑过去抄录数据,刘淑雅瘫在地上干呕,冉光荣靠着冰壁喘气,手里的镇魔锏还在嗡鸣。

陈清雪站在原地,刀尖垂地。

血顺着刃口滑落,滴在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克隆体妹妹倒下了,眼睛睁着,瞳孔里映着她的脸。

一模一样。

她蹲下身,伸手合上对方眼皮。

指尖触到皮肤的刹那,听见一句极轻的话:

“你欠我一场葬礼。”

陈清雪的手停在半空。

她没回头,只是低声说:“我会给你。”

然后站起身,把开山刀收回枪套。

刀柄上的《六韬》残句沾了血,变得格外清晰。

她摸了摸耳后,那里原本没有疤痕——但现在,有一点刺痛,像针扎。

冉光荣看着她,没说话。

因为他看见,她右眼角,也开始浮现出一道细小的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