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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民间恐怖故事短篇集 > 第120章 酸菜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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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我不安的是,我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异常。莫名的疲惫,食欲不振,眼眶周围浮现出浓重的、不祥的青黑色。照镜子时,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麻木和阴郁。

我不能待在这里了!我必须离开!

我颤抖着手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天一亮就永远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然而,就在我翻找证件的时候,指尖无意中碰触到了奶奶床头柜深处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本子。封皮已经泛黄发脆,上面是爷爷那熟悉的、略显笨拙的毛笔字——《饲阴杂录》。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鬼使神差地,我翻开了它。

里面的字迹更加潦草,记录的内容更是光怪陆离,充斥着各种诡异的术语和象征符号。我强忍着不适和恐惧,一页页地翻看,直到在其中一页,看到了让我血液几乎冻结的记载。

那一页的标题,赫然写着——“九子鬼母·饲婴法”。

下面详细记录了一种邪恶到极点的秘术。选取九个不同时辰出生的足月男婴,在其活着的状态下,以特殊手法……(后面的描述极其残忍,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看不下去)……最终封入阴气汇聚之处的容器中,以家族血脉的“生气”常年供奉。核心的九个“阴饵”环绕中心,以其怨煞之气,滋养中间那个被选中的、与施术者血脉最近的“主饵”。

记载到这里,笔迹变得格外凝重,补充了一行小字,似乎是爷爷后来加上的:

“此法有伤天和,怨气深重,极易反噬。‘主饵’承九婴怨力,初成似婴,实则为戾魄集合,狡诈凶残。一旦现世,必先噬血亲,以固其形……”

旁边,还配有一副简陋的图解。画的是一个巨大的缸,里面九个圆圈环绕着一个中心点。中心那个点上,特意用红笔点了一个小点。

那红点,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死死盯着那幅图,缸内的景象与书页上的图解完美地重合在一起。九具骸骨……中间的穿红肚兜的男婴……

“必先噬血亲……”

我的目光,猛地落在了那行小字上,浑身冰凉。

爷爷……奶奶……我……还有我那早年意外去世、连张照片都没留下的父亲……

一个可怕的、令人窒息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缠上了我的心脏。

难道……那个缸里的“主饵”……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清晰的、沉闷的撞击声,从后院方向传来。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

“咚!咚!”

声音再次响起,一下,又一下,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感。它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目标明确——在撞击那口缸的盖子!

他……它们……要出来了!

我猛地冲回堂屋,手忙脚乱地想要加固门窗,可恐惧让我的手脚都不听使唤。而那后院的撞击声,却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

“咚!咚!咚!咚!”

到最后,简直像是在用重锤砸门!

伴随着撞击声,还有一种细微的、密密麻麻的刮擦声,像是无数只小手在同时抓挠着缸壁和石板。

不能再待在这里!跑!必须立刻跑!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转身就朝着大门冲去。然而,我的手刚刚碰到门闩——

“哗啦——!!!!”

一声巨响,从后院传来。那不是撞击声,而是某种东西彻底碎裂、迸开的声音!

青石板……被撞开了?!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整个老宅,陷入了一种死寂。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可怕的死寂。

我僵在门边,连呼吸都屏住了,耳朵竭力捕捉着任何一丝动静。

没有撞击声,没有刮擦声,没有嬉笑声……什么都没有。

但这死寂,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恐惧。它意味着,束缚已经被打破。某种东西,已经被“放”出来了。

它们现在在哪里?

是在那阴暗的杂物房里?还是在……就在这堂屋之外?甚至……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的身后?

我脖子僵硬,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堂屋里空荡荡的,只有桌椅和我刚才慌乱中碰倒的行李。通往后院的那扇门,依旧紧闭着,门后的桌椅也还抵在那里。

仿佛刚才那声碎裂的巨响,只是我极度恐惧下的幻听。

可空气中,那股阴冷潮湿的、混合着微酸和奇异甜腻的气味,不知何时,已经弥漫到了前院,丝丝缕缕,无处不在。

我背靠着冰冷的大门,缓缓滑坐在地,绝望地蜷缩起来。

我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知道,它们出来了。它们就在这栋房子的某个角落,黑暗里,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只有几分钟。

“嗒……”

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

像是……一滴水珠,滴落在地面上。

我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那是堂屋通往卧室的走廊入口。

黑暗中,似乎有一个矮小的、模糊的轮廓,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只有一尺来高。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轮廓动了,用一种不似爬行也不似行走的、极其怪异的姿势,缓缓地从走廊的阴影里,挪了出来。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勉强照亮了它的模样。

正是那个穿红肚兜的男婴。

他全身湿漉漉的,像是在某种粘液里浸泡过,青白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腻光。他抬起头,那张浮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纯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直勾勾地“盯”着我。

然后,他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与缸中一模一样的、冰冷的笑容。

他没有再发出那个童音,但我却清晰地“听”懂了他无声传递的意思——

游戏,开始了。

他朝着我,缓缓地,伸出了一只青白色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