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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江上的烽火暂歇,宛州城却未迎来真正的宁静。秋意渐浓,城头旌旗在带着寒意的风中猎猎作响,守军将士的面庞被风霜与硝烟刻下更深的痕迹,眼神却比以往更加锐利——那是历经血战后沉淀下来的警惕与坚韧。城墙下方,民夫们仍在加紧加固城防,夯土声、号子声与江涛声交织,奏出一曲坚韧的生存交响。

都督府内,气氛却与外表的忙碌有序截然不同,透着几分山雨欲来前的压抑。沈屹屏退了左右,只留云舒、李文渊与刚刚自南方风尘仆仆归来的韩青在书房密议。韩青褪去了戎装,一身商旅打扮,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锐利如鹰。

“都督,殿下,”韩青的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吴州孙皓,其志非小。末将此次南下,虽未能在其境内久留,但通过百越各部及海上商贾的零碎信息拼凑,孙皓不仅在大力仿制‘筒车’、‘曲辕犁’,更在沿海设立‘匠作营’,广募能工巧匠,尤其是曾在中原将作监服役过的老匠人。其水军战船也在更新,船体更大,据说还加装了某种……类似我‘霹雳车’的投掷装置,只是威力远逊。”

沈屹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到底想做什么?与我宛州开战?还是想趁狄戎与我纠缠,南下拓疆?”

“或许,二者皆有。”云舒轻声接口,她面前摊开着几卷新绘的东南沿海地图与百越部落分布图,“孙皓此人,野心勃勃,却又极其谨慎。他不敢轻易北犯我宛州,是忌惮‘惊雷’之威,以及我宛州军新胜之锐气。但他绝不会坐视我宛州壮大。其目标,很可能是先整合南方百越,控制沿海商路,获取更多资源,再观天下之势而动。”她指向地图上标出的几个百越部落聚居点,“阿苏部落近日传讯,与吴州交好的‘黑齿’、‘赤眉’两部,获得了吴州提供的精良铁器和粮食,正不断挤压阿苏部的生存空间。孙皓在用我们的方法,收买人心,培植代理人。”

李文渊倒吸一口凉气:“若让孙皓整合了百越,再与狄戎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我宛州危矣!”

“所以,我们不能让孙皓如愿。”沈屹眼中寒光一闪,“韩青,南方商路必须打通!不仅要换回粮食,更要让百越各部,尤其是像阿苏父亲那样的亲宛州势力,看到与我们合作的好处远胜于屈服吴州!”

“末将明白!”韩青抱拳,“此次带回的货物清单在此。除了粮食、药材,还有几样……或可称之为‘敲门砖’的东西。”他递上一份密单。

云舒接过细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清单上除了常规的盐铁、琉璃,竟还有几套精心打造的、适合山地作战的轻便弩机图纸,以及几种高效止血消炎药方的简略说明。更重要的是,还有一项提议——以宛州技术,帮助阿苏部落在其领地内寻找并小规模开采一种可用于改善铁质的特殊矿物(实为云舒根据系统知识判断的锰矿)。

“韩将军,此物……太过敏感了。”云舒指着那矿物一项。输出军械和医药已是冒险,协助开矿,几乎是直接介入百越内部纷争。

韩青沉声道:“殿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阿苏部若无力自保,被黑齿、赤眉吞并,我宛州南方屏障尽失,商路亦断。唯有助其迅速强大,方能牵制吴州,稳住局势。况且,开采之事可由我方派出绝对可靠之工匠小队秘密进行,严控技术外流。”

沈屹沉吟片刻,决然道:“准!但须约法三章:一,工匠小队由韩青你亲自挑选,人数不得超过十人,皆需家眷在宛州为质。二,开采规模严格限制,仅够阿苏部自用,绝不可使其有能力外售。三,所有接触核心技术的百越人,必须由阿苏族长担保,若有泄密,严惩不贷!”

“末将遵命!”韩青领命。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卫禀报:“都督,北面急报!”

一名信使满身尘土被带入,呈上一封插着三根羽毛的密信。沈屹拆开一看,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好个兀术!当真阴魂不散!”他将信纸拍在案上,“狄戎使者秘密接触了蜀州刘璋,许以重利,欲借道蜀州,沿江西进,夹击我宛州!”

消息如同惊雷,在书房内炸响。蜀州地势险要,若其放开通道,狄戎大军便可绕过沧澜江天险,直插宛州腹地!

“刘璋态度如何?”李文渊急问。

“信中说,刘璋尚未应允,但亦未拒绝,态度暧昧,正在待价而沽!”沈屹冷声道,“好一个‘坐山观虎斗’!他是想等我宛州与狄戎两败俱伤,再出来收拾残局吗?”

云舒的心也沉了下去。局面比想象中更复杂。东有吴州虎视,北有狄戎未退,西面蜀州又成变数。宛州真成了四战之地。

“都督,”云舒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蜀州刘璋,性格懦弱,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其不敢轻易开罪狄戎,亦不愿见我宛州坐大。其摇摆,无非是为蜀州争取最大利益。或许……我们也可派使者入蜀。”

“派使者?去做什么?与刘璋结盟?”沈屹皱眉,“此人不可信。”

“非是结盟,是交易。”云舒目光清亮,“向他展示‘惊雷’之余威,陈明唇亡齿寒之理。同时,许以利益——例如,开放部分边境贸易,以宛州之盐铁、新式农具,换取蜀州之茶叶、蜀锦,甚至……共同开发西南商路。我们要让刘璋觉得,与宛州合作,比向狄戎屈服,更能保障蜀州长远之利。”

“此外,”云舒补充道,“可让使者‘不经意’间透露,我宛州与百越部落关系密切,若蜀州有意,或可通过宛州,获得南方珍稀药材、香料。多重诱惑之下,由不得刘璋不动心。”

沈屹眼中光芒闪烁,权衡利弊。这是一招险棋,但或许是打破僵局的唯一方法。“文渊,你立刻草拟国书,备上厚礼,选派能言善辩、沉稳干练之士,即日秘密出使蜀州!记住,姿态不卑不亢,既要显我宛州之强,亦要予其足够尊重与实利!”

“下官明白!”李文渊领命而去。

书房内只剩下沈屹、云舒和韩青。窗外,天色渐暗,乌云从北方天际缓缓压来,似乎预示着另一场风暴的临近。

“多事之秋啊。”沈屹长叹一声,望向云舒,“殿下,内外交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技术乃双刃剑,今日之助力,亦可能成明日之祸端。与百越、与蜀州之交易,尺度拿捏,至关重要。”

云舒迎上沈屹的目光,郑重道:“都督放心,永宁深知其中利害。输出技术,只为解燃眉之急,求生存空间。核心之秘,绝不会轻授于人。且我格物院从未停止钻研,今日输出之物,明日或已有更新、更强之替代。唯有始终保持领先,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沈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欣慰:“有殿下在,乃宛州之幸。韩青,南方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务必谨慎。北面狄戎与西蜀,由本督应对。殿下,格物院乃根本,新式军械、农具之改良,万不可松懈!”

“是!”云舒与韩青齐声应道。

夜幕降临,宛州城灯火次第亮起,在这片动荡的土地上,倔强地闪烁着微光。书房内的密议结束了,但一场关乎宛州命运的无硝烟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各方势力如同暗流,在平静的表象下汹涌碰撞,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宛州,正在用智慧、勇气和不断进化的技术,艰难地寻找着一线生机。未来的棋局,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