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顶楼的书房里。
刘振被处决的第二天，压抑的气氛总算散了些。
陈老将军脱下穿惯了的旧军装，换了件中山装，正拿着小喷壶给窗台上的兰花浇水。
文先生坐在一旁，翻着一份优化基地防御的报告。
江尘走进来时，屋里还很安静。
“江尘来了，坐。”陈老将军放下喷壶，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文先生也停下手里的活，对他点了点头。
江尘没有坐。
他站得笔直，目光扫过长城基地市的两位负责人。
“将军，文先生。我来，是通知你们一个决定。”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在宣布一个结果。
“我准备带黎明之剑去西大陆，昆仑墟。”
这话一出，书房里的气氛顿时变了。
陈老将军浇水的动作一顿，慢慢转过身，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文先生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抬头看着江尘，眼神变得严肃。
“理由。”陈老先生的声音沉了下来。
“刘振的案子，只是个开头。”江尘说，“我们从天神基因的人嘴里问出些东西，秦夜和他的核心力量，真正的目标在昆仑。”
他没提精神秘法，只说是常规审讯。
“他们在找一样东西，一样能彻底扭转战局的东西。我们不能眼看着他们得手。”
书房里一阵沉默。
江尘带来的消息分量太重，陈老将军和文先生都需要点时间消化。
几秒后，一声脆响打破了安静。
陈老将军把喷壶重重的往窗台上一放，水洒了出来，湿了桌面。
“荒唐！”
老人猛地转身，眼神锐利，死死盯着江尘。
“痴人说梦！”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江尘，你晓不晓得你在说啥子？去昆仑？你晓得那有多远不？几千公里，全是废土和无人区！你要带你那个成立不到三天的队伍，去送死？”
“长城基地市才刚稳下来！城外头多少眼睛盯着我们，多少怪物等着我们犯错！你是基地市最能打的，是大家伙儿的底气！你走了，谁来守长城？你这是对几十万人的命不负责！”
陈老将军越说越激动，拐杖一下下敲着地面，发出闷响。
“我绝对不同意！这个念头，你想都不要想！”
文先生站起来想劝，被陈老将军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江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陈老将军激动得咳了起来，他才慢慢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每个角落。
“将军，我问您一个问题。”
陈老将军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
“我们，是关在围栏里的羊，还是已经出鞘的剑？”
这个问题，让陈老将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江尘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躲在墙后面，永远换不来安稳。天神基因就是悬在我们所有人头顶上的一把剑。我们不主动把它砍断，难道要等它自己掉下来，把我们所有人都钉死在这里？”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书房里，没人说话。
陈老将军的身体僵住了，他拄着拐杖的手在微微发抖。
江尘的每个字，都敲在了他的心上。
是啊，是羊，还是剑？
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末世以来，他一辈子都在想办法建起高墙，保住更多的人。
他想的是守。
江尘想的，却是主动出击，把威胁掐死在萌芽里。
两种想法，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格局。
过了好一会儿，陈老将军眼里的火气慢慢退去，他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他看着江尘，这个年轻人的眼神让他觉得陌生，甚至有点害怕。那眼神不像个战士，倒像个已经看到最后一步的棋手。
“这件事……”
陈老将军的声音沙哑，他移开视线，不敢再和江尘对视。
“以后再说。”
他说完，转过身，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文先生看着老将军的背影，又看了看江尘，脸上只剩苦笑，叹了口气，快步跟了出去。
江尘依旧站在原地。
他清楚，远征昆仑的计划，刚提出来就碰了壁。
但他不觉得意外。
他今天来，本就不是为了说服，而是要让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自己想明白这件事。